范律欽低下頭來。
他就要吻她了!紀樂萱的腦中警鈴大作,理智叫她接受這個吻,直覺卻慌亂的想轉身逃開。
她閉上眼睛。男性乾燥的唇輕觸她的唇瓣……
「不!」她霍的張開眼,將他推開。「不,對不起,我不能……」捂著唇,她驚恐的看著他,退了一步,再一步。
從范律欽眼中的震驚、失望,她知道她毀了一切,包括將來可能的幸福。
范律欽能提供她所想要的一切——安定的感情、被寵愛的感覺……可是她居然不想要。她不想要,因為這些如果不是來自「那個人」,對她而言就沒有意義。
「對不起。」她只能失神的重複這句話。
這句話澆熄了范律欽的想望。他是聰明人,又怎會聽不出她的拒絕。
「沒關係,我懂。」他苦笑著。最起碼這一點風度他還是有的。「我們回屋裡去吧!晚上風大。」
他們走回別墅,一路無語。
到了大門,紀樂萱握住范律欽的臂彎,歉然的揪著他。
「對不起。你是一個很好的人,我知道我作了很愚蠢的決定,不過我相信你一定能找到比我更適合你的女人。」
范律欽頹然一笑。「這是個很老套的分手理由,不過其實我們也不算開始過吧!」
「我並不是敷衍你。我是真的認為你很好,只是我沒有這個福氣……」紀樂萱急急澄清。
「我知道,你是忘不了小崎的爸爸吧?小綾跟我提過你的過去。」
小崎的爸爸!?是嗎?真的是因為他嗎?紀樂萱沉默了下來。
「早點回去休息吧!以後我們還算是朋友吧?」范律欽灑脫的問。
「當然!」
「你先上去吧,我不送你回房,就在這裡看你上樓。」
「Good Night!」她點點頭,轉身走開。
上了樓,她回頭,看見他仍凝望著自己。
她向他微微頷首,他也對她揮揮手,示意她快些回房。
紀樂萱的身影終於消失在他的視線之外,他垂下肩,再也裝不出瀟灑。
「嘿,你……還好吧?」一個小心翼翼的聲音再加上一雙靈動的大眼,出現在范律欽身邊。
「我一點也不好,我失戀了!」在小綾面前,他不用假裝。
「可憐的傢伙!我陪你去喝一杯吧!」
他很自然的跟著她走。他們在廚房的冰箱裡找到一些啤酒,兩人跑到露天游泳池邊,坐在地上喝起來。
「這麼晚了,你怎麼還沒睡,在大門前閒晃,還撿到失戀的我?」范律欽突然想到這個問題。
姜綾嚥下一口啤酒,藉著酒意,她轉頭看他。「喔!我睡不著啊!整個晚上都想著你跟樂樂在一起,想著你們不知道在做什麼,心裡很難過。」
范律欽噗的一聲,噴出口中的啤酒。
「什……什麼?你……」小綾該不會是那個意思吧!?難道她……
「我喜歡你啊!喂,你很沒禮貌耶!那是什麼態度!」她明亮的黑瞳挑釁的瞪著他。
他說不出話來,第一次感覺到心臟猛烈的狂跳,只因她嗔怒的嬌顏,只因沉醉在那雙燦亮的明眸之中……
第七章
紀樂萱走上樓,先去看過兒子。
小崎已經熟睡,她坐在兒子床邊,靜靜看著他那張神似他父親的臉,微微失神。
你是忘不了小崎的爸爸吧?
今晚范律欽對她說的話浮現在腦海,她的心不安的悸動。
不!她答應自己不讓他再有影響她的力量。
她會做到徹底忘記他,只是她需要時間。
也許……需要很多很多時間……但她一定能做到的……吧?
紀樂萱歎口氣,為小崎蓋好被子,起身走出房間。
走廊上,一個高大的陰影令她一震。
鍾闃站在陰暗中,他手抱著胸,身體靠在牆上,銳利的雙眸卻透著和悠閒的姿勢相反的森冷怒焰。
「小崎睡了?」他問,身子離開牆站直。
她沒有必要回答他的問題,不過今晚她實在太累,不想再跟他有所爭執,於是她點點頭。
她想越過他走進自己的房間,鍾闃卻及時伸手拉住她的手臂。
「我想跟你談談。」
「好像已經沒什麼好談的了。」她斷然拒絕。
走開!不要讓我見到你,特別是在今晚,特別是在我剛發現,我怎麼也無法忘記你的時候。紀樂萱在心底挫敗的尖叫。
「我堅持。」一如以往,鍾闃是霸道、不容拒絕的。
他問也不用問就知道紀樂萱是住哪個房間,當然也就不由分說的把她拖進房內。
他鎖上了門,但並沒有開燈。月光灑進室內,照上他陰暗深沉的面容。
清脆的門鎖聲加上他不同以往的冷硬嚴厲,令紀樂萱突然湧上一股由頸椎麻到全身的恐懼感。
「很晚了。」
所以呢?紀樂萱挑眉。
「你究竟跟他做了什麼,這麼晚才回來?」
「那似乎不關你的事吧!」
他也會嫉妒嗎?
他也嘗到那種既酸楚又苦澀,足以摧毀一個人所有神志的感覺了嗎?
她心底湧現一種殘虐的快感。
鍾闃蹙緊眉心,低頭俯視她不馴的眼光。
過了一會兒,他突然鬆開眉頭,像是想通了什麼,自信篤定再次回到眼中。
「但是其實沒發生什麼對吧?」
什麼!?他怎麼知道……
她臉上一閃而逝的慌亂,證實了他的猜測。
「其實你無法說服自己愛那個男人對吧?因為我們之間的那段,你始終無法捨棄。你永遠做不到忘記我,就如我不能放棄你一樣。」
紀樂萱僵住,震驚的瞪著他。
她想大聲反駁,想嘲弄他的自信,但是突然間聲音就哽在喉嚨,毫無預期的,淚水滑出眼眶……
「樂樂……」鍾闃心疼的喊,他無法克制的想把她擁入懷中。
她卻突然掙扎起來,崩潰似的在他胸前打著、捶著。
「你為什麼要對這說這種話!?為什麼要再來惹我!?我不要你!我再也不要你!」
他沒有躲開,任她發洩情緒,直到她打累了、哭累了,他才將虛軟的她抱住,深深吻上她的唇,十分纏綿憐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