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穿過空蕩蕩的客廳,在玄關處穿好鞋子,正要出門——才走不到幾步,就又歎口氣地停了下來。
原來她那個愛作白日夢的堂妹,此刻正站在尹家的大院落中看著她,眼中浮漾著迷的光芒。
「塵姐……」
「閉嘴!」尹於塵很粗魯地打斷堂妹所想說的任何話,舉步走過她的身邊。她發誓,如果再聽到一句,甚或半句的尹風如眼中所認定的婚姻、愛情之類的瘋話,她一定會尖叫!
而尹風如則睜著一雙夢幻大眼睛看著尹於塵快步從她身邊走過,目瞪口呆地。
尹於塵重重地拉開大門,又重重地關上。她回頭看一眼這棟她自小即生活其中的大宅子,一股複雜的情緒莫名爬上心頭。
她搖搖頭,想甩掉那些紛擾的心緒,然後快步往前奔去。
尹於塵完全不知道她的這些舉動,已被某人盡收眼中。
翟曜雙手擱在方向盤上,嘴角露出一絲輕淺的笑。
那天——
他很疲累的值完夜班;正開著車打算回去好好睡個覺,偏偏他的車,那輛價值不菲的賓士跑車竟然毫無原因、莫名其妙地拋錨!
他火大地下車檢查,但無論如何檢視,始終還是找不出毛病所在。看看手錶,有哪一家修車廠會在清晨8點45分開門呢?!
他吐出一連串詛咒,沒好氣地踢了他的賓士車一腳,然後才注意到自己是「擱淺」在一間教堂前面;同時更發現有人在此舉行婚禮。
婚姻?承諾?
他搖搖頭,這些虛幻無用的東西總是有人去嘗試。他聳聳肩,斜靠在車身外眺望著那一切。
而當那些來參加婚禮的大小女人們發現一名陌生、但富有魅力的帥哥就在附近時,幾乎要飄飄然地巴望著他會上前搭訕。
翟曜對她們的心思怎會不懂?他早已習慣女人不時對他露出的癡迷神態,因而這時他仍十分自在地露出他那足以迷倒眾生的招牌笑容。
這下子那些女人更是一副要昏倒的樣子!這卻令翟曜無端感到厭煩而別開臉去。然後,他看到了她!
在一群盛裝的人群中,她實在非常醒目。
她的長相並非他所看慣的那種艷冠群芳、炫人眼目兼之風情萬種的美女。不,好一點都不像他習於交往的那些類型,但是——他心動了!
他無法適切地表達出那種感覺,只見她有點像棄兒似地跟在那像是她母親的怪異女人身後,梳著可笑、高聳的「劉海」,穿著如同破布一般的飾。而他居然就此著魔似地隨著一大群人走進了教堂。
雖然他無法與她同坐,但仍緊緊地盯著她的一舉一動。他看見她一坐下來就開始神遊太虛,只除了當她母親有所指示時,才會動一動或笑一笑;而大部分的時間裡,她就像失了魂似的!
他一直望著她,好不容易終於捱到典禮結束;很幸運的,他竟能走近她身邊,正當他想表示一點善意,而對她露出笑容時,她居然罵他是瘋子!
有生以來,從沒有女人對待他好像對待一個無賴,並且罵他是瘋子!
翟曜單單只是站著,好像在等待憤怒或一些他似乎應該產生的情緒產生。可是什麼也沒有產生,他的心反而又浮現剛看到她時的那種莫名的感覺。
當他反芻過自己的感覺後,竟發現禮堂裡空無一人了。
他匆匆地趕向前,正好趕上新娘將捧花扔出的片刻。而她接住了那束花,他也正好接到她所丟過來的花!於是,一切有了完美的起始。
至於後來他能有幸得知她的小名,只會讓他更確定——他已經找到了在這個世界上最獨一無二的花;那單單只屬於他的那朵小花!
他們注定是要互相依屬的!
第三章
翟曜蹺著腿,神情專注地看著坐在他對面那個一開口說話就停不下來的老女人。他並非存心刻薄或特別挑剔,只是他仍然不太能接受他那朵柔弱、可人的小花,竟是從這個膚淺而神經質的老怪婆身上孕育出來的!
怎奈事實就是事實。貧脊的田地雖然難以栽種出優良的農作物,但歹竹出好筍,奇跡總是有的,不是嗎?
王熙鳳多少可以感受到翟曜對她的觀感,可是她無所謂。現在最重要的是女兒,她可以被看輕、被鄙視,甚至自己的女兒也可以對她抱持相同的看法,但她不在乎!
"翟先生……"
翟曜挑起眉,淡淡地說:"你還叫我阿曜吧!"王熙鳳點點頭,繼續說:"我知道你對小花很有意思……"
有意思?何止有意思而已!她可是在這大千世界、洪荒宇宙中單單只能屬於他、並且獨一無二的花兒啊!
"不管別人怎麼想,我都是為她好。"
"那當然!"翟曜語帶諷刺地。
王熙鳳挺挺身子,接著又說:"小花的爸死得早,我一個女人家要帶大一個孩子並不容易呀!"
"的確!"
王熙鳳再清清喉嚨。"我看得出來你是真的很喜歡小花,而小花如果有你可以托付終身,那她下半輩子就不必再有什麼煩惱了。"
翟曜突然為她這一番充滿母愛的話語微微感動,但他仍感受到其中的功利意味。於是他耐著性子想聽聽看她到底何時才會說到重點。
"我不會幫你設計自己的女兒,但是我能給你一些建議。"
"願聞其詳!"翟曜一副快打哈欠的模樣。
"小花自小就害羞內向,所以這宅子裡的孩子都不接近她。再加上她爸死得早,因此他們就更看不起她。"
"哦,真的嗎?"翟曜耐住性子。
王熙鳳不自在的動了動。"因為這樣,所以小花會想得比較多,有時還會有點無理取鬧。"
無理取鬧的恐怕不見得是她吧!?
"其實,"王熙鳳身子向前傾,像是要說什麼天大的秘密似的。"小花常常都很固執,當然啦!固執也不是壞事,但也要看情形嘛!不能老和那個沒出息的窮酸來往,我也不知道說了她多少次了,她卻一點也沒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