坎恩眼瞧著由科·樓連那那掩飾不了的迷情意亂,更俯下身。冰冷的黑眸吸引著綠波蕩漾的碧翠,冷冷的氣息迴旋愛撫著肌膚;他們之間,幾乎快彼此觸碰到……氛圍顯得詭異可疑,又塗抹著顏色的曖昧……
接著,坎恩倏地抽身遠離,嗓音依是低溫寒冷地說:
"這個梭米納是你的……愛人?"
"梭米納就是你,你為什麼還用這種生分漠然的語氣稱謂自己?"由科·樓連那痛苦地說:"你是在譴責我,所以選擇遺忘我們的一切?你恨我恨到動用在你體內深藏隱埋的力量,就為了忘了我嗎?那時候我完全是不得已啊!"
坎恩無動於衷他的懺恨悔痕,繼續用著平板毫無波蕩的聲音說:
"你的懺悔搞錯對象了,我不是你認為的人,而是羅衍那未來的儲君!你一直執錯不悟,是在為樓錆蘭招惹災難,你可知道?"
"你口口聲聲說自己是羅衍那的王子……"由科·樓連那低著頭,聲音的波紋顫顫巍巍;而後,他抬起頭,神色快速地轉變為尊貴的樓錆蘭大統領。"你知道今晨誰來拜訪我?"
"在我因事故'身亡'後,如今在樓錆蘭就像孤兒般,我不以為還有誰對這裡有興趣,膽子比腦子還大得到這裡遊歷。"坎恩坐在椅上,嘴角勾著淺淺的細紋,雙手交握說。"那如果說,真有個膽子比什麼都大的人來到樓錆蘭,你想必很驚訝?"由科·樓連那的臉上第一次偽藏起所有真實感覺,只有流露出惡意。"可是,這個人卻不是為觀覽風光而來。羅衍那的王子在樓錆蘭境外出事,當所有人都認為你已亡故,卻還有一個人依舊抱持著希冀,遠道而來樓錆蘭……這個人,我想坎恩王子你應該很熟悉才是!"
坎恩的眼神在完全說完後,從冰冷變成漸漸燃起火苗,竄奔著高熾的焰芒,愈燒愈烈。
他狠狠盯著由科·樓連那,勉強按捺下心中想要揮拳的衝動,聲音威迫地壓低說:
"那個人是索拉妮亞?她現在在哪裡?我警告你,如果你敢對她動什麼手腳,我絕不輕饒你!"
由科·樓連那笑了起來,好像剛剛聽了個多有趣的笑話。
"我以為你聽到公主來臨會很高興,怎麼反而是這種凶神惡煞的神色呢?而且,我很想請問你,'坎恩王子',現在的你可算是個階下囚……雖然我並不是如此認為;這種處境下的你,能給我什麼傷害打擊,我倒拭目等待!"
坎恩雙手握得緊緊的,額上青劇烈跳動,暴怒地瞪著他。
"你要是傷害了索拉妮亞,我一定讓你死無葬身之處!"坎恩惡狠狠地發著誓咒。
由科·樓連那仍然輕輕笑著說:
"我怎麼會傷害公主呢?現在公主正在根茲特館休息。其實如果你擔心公主一人無依,我倒可以告訴你,隨行的還有一個端秀的女孩以及一個長得不賴的男人。因為我尚未和公主深談,暫時只能告訴你這些了。"說著,他站起身,施施然往門邊走去。
由科·樓連那怒瞪著他,也站起來。
"你要是傷了索拉妮亞一根頭髮--"
"坎恩王子!"由科·樓連那轉頭過來,依舊是一臉毫無笑意的笑。"我只聽到傳聞索拉妮亞公主是如何的奇特怪異,沒想到她居然還如此漂亮出眾--"
他說到此,話語突兀煞住,留下一片播了懷疑、猜妒種子的想像空間讓坎恩揣想。
那些種子迅速發芽,生根茁壯,吸收著坎恩心中的驚懼強大了。
由科·樓連那輕哼一聲,打開了門,跨出一步的腳又收住去勢,這次是沒有轉身地說:
"我再說件會令你更感動的事。公主為了你,可說是心急如焚,所以她根本不耐飛行梭車的速度,於是乾脆租個蓋斯塔,冒著陷困在空間夾縫的危險,直接進到樓錆蘭的統政大樓見我。公主對你的心,真是感人肺腑啊!"
坎恩心一驚。他說什麼!?
索拉妮亞靠乘蓋斯塔到樓錆蘭?
他衝上前,拍著緊緊關閉上的門,喊著說:
"你給我說清楚!由科·樓連那……你要是敢對索拉妮亞有所不軌,我一定會讓你好看……"
門外,由科·樓連那笑聲吃吃地逐漸走遠,坎恩頹然地面對著那扇門。
如果只是他一人身陷此種危殆不明的景況,他根本就不在意;但是如今牽扯上索拉妮亞……為什麼索拉妮亞居然這麼莽撞地就一頭栽進這攤泥淖、迷團?
他抱覆著頭,低首眉結糾聚。
他其實知道為什麼,但他仍然希望她沒有這麼做。
現在他只期望由科·樓連那不會因為他莫名的幽微心情傷了她。
索拉妮亞……
索兒……
???
"你叫我!"根茲特館中的索拉妮亞轉身問閒閒坐著的阿爾發;一旁的若日正瞪視著他,為了她在舌戰中再次屈居下風,又後悔自己租下決定。
阿爾發很得意地對若日笑笑,才望向索拉妮亞搖頭否認。
"不是你……"索拉妮亞喃喃,失神地望著由窗口灑落進來的銀流瀉地。
她其實不該弄錯;雖然父王、母后,王兄、王姐都這樣叫她,但會那樣輕柔語調喊她的,只有他--坎恩!
他現在在哪裡?是不是受傷,或怎麼樣了?
那個大統領一定知情些什麼,為何卻不告訴她?
若日看著索拉妮亞臉上的疑懼擔憂,定定神,不再理睬阿爾發,走到她的身邊。
"公主,您先別擔心!我們已經來到這裡,而且照大統領的態度看來,他應該知道坎恩王子的下落;但是這個大統領雖然位居權柄之頂,卻也在國際社會中傳言性格疏冷,時而有匪夷所思的作法。因此,也許這次也是這樣,他是知道坎恩王子下落,卻得等到他心情好了,才會告訴公主。"
"你的意思是,樓錆蘭大統領是個任性、行為乖張之人?"索拉妮亞說:"不!我不認為這只是有關大統領的心情陰晴與否,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