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有很多時候,在這匹那薩野馬面前,他卻有種虛弱感……
「怎麼啦!坎恩王子也有說不出話的時候?」索拉妮亞見他甚是怪異的表情,又逗趣地問。
坎恩依然沒有開口,索拉妮亞湊向前觀察他,冷不防地被他鎖入懷裡。
「啊……」她心跳急遽地看著坎恩俯近的臉。那雙如冰霜季毫無星光的夜晚一般暗沉的眸,幻閃點點銀光,直炫入她心中。
坎恩就是這般靜擁著她,心與心的交跳融合無聲地私語出一切。
庭中赤首藍鴛的清啼間歇地傳進來,泰坦、露娜的光線斜斜射入,濕著室內光源,閃爍成繽燦的五彩,旋轉變幻。過了幾辰輪,他微微鬆開她,正色說:
「就算只為度日的樂趣娶你,也絕對值回票價;況且,你應該知道我對你不只如此。」
索拉妮亞的臉為這幾句不帶色彩的話,卻紅了徹底。
坎恩的嘴角輕微地上揚,又說道:
「其實這次來,主要是為了樓錆蘭國的事。」
「樓錆蘭國?」索拉妮亞臉上的桃色艷紅褪去,眼中浮出興奮的光采。「那個位在依西斯邊陸、神秘緲遠的樓錆蘭?」
「樓錆蘭之所以覆上一層面紗,只是因為它逐行的體制不同於依西斯上其它的國家,又加上這個國家雖不是鎖國,但是卻甚少與他國有邦交,即使在賢人大會上有席次,樓錆蘭的歷任大統領也很少出現,所以才造成外界如此的印象。」
坎恩的解釋令索拉妮亞眼中的光芒愈閃動。「這麼有趣的國家……它出了什麼事?」
「這正是問題所在。」看著索拉妮亞迷惑的眼神,他繼續說:「你知道羅衍那在各個邦國都有設立使臣辦事館,藉此可以建立完整的資訊網絡,就算是樓錆蘭也不例外;但是,最近使臣館的回報卻十分怪異,含糊其詞,支支吾吾的。而剛才與陛下交談得知,原來他也聽聞風聲,樓錆蘭的確出了什麼事。我此行就是要往樓錆蘭調查這件事,賢人大會將會依據我的結果下決定。」
「我也去!」索拉妮亞在坎恩才說完,馬上接口。
坎恩嚴肅地搖搖頭說:「索兒,這次的調查吉凶未知,而且……」
「你不信我有保護自己的能力?」她一副被輕蔑的憤怒,質問道。
「你扯到哪兒去了?我的意思是,樓錆蘭並不是我們熟悉有來往國家,關於國情民性其實都陌生,你如此留然地跟隨,萬一發生事故怎麼辦?」
「羅衍那的使臣館是否辦事不力?」她忽然如此問。
坎恩莫名其妙,但仍答道:「當然不是。使臣館的人員都是最精選的外交幹才,所送回的報告當然都是最精細的。」
「那麼就是解讀人員的問題了……」
「你要說什麼?」
「如果都沒問題,大家都各司其職,那麼對樓錆蘭的認識怎會陌生?除非所有消息一開始就是錯誤的。」
「索兒!」坎恩明白她的意思了。「就算使臣館所做的報告鉅細靡遺,但是那全是由羅衍那的觀點來解釋,也許同樣的事物在羅衍那是如此,但在樓錆蘭卻非這樣看待;這就是我為何說此行吉凶未……」
索拉妮亞完全不睬他的解釋,只固執地盯著他,唇角彎成倔強的弧線。
坎恩住了口,也固執地回望她。
並非他不近人情,實在是樓錆蘭蒙繞著層層煙霧,雖然羅衍那的使臣館報告完善,但怎麼看法還是個難題;因此,外界依舊難辯其真相,調查行動也因而更困難。而他雖是一國儲君,但他也是個戰士,本就視入險阻如家常,但是索拉妮亞,他怎能讓她遭逢一點點危險的可能!?
「這次你說什麼也不能跟來!」他強硬地說。
「我要去!」她堅持說道。
「不准!」
「我——」
「你若再堅持,我會建議陛下在這段調查時間內,將你禁足,以免你偷偷地跟在我身後也到樓錆蘭去。」坎恩沉冷地說。
「你——你好可惡!」
「這是為了你的安全著想。」
「多謝你的關心,可惜我不需要!」索拉妮亞氣極地說,用力掙出他的胸懷,極力學他那冷淡的神色,卻不怎麼成功。「我很想說祝你順風,但是我發現你根本不用我廢話。所以,晚安!坎恩王子。」
說完後,她怒沖沖地急速走出鏡泠廳。
坎恩望著她輻射出強烈怒氣的背影,原本冷肅的神情,摻進了苦笑——他有預感,明天索拉妮亞的舉止一定非常有禮,有禮到令人發狂。
真的,他真的這麼預感到!
第二章
曉曦映射,百鳥飛舞啾鳴,清晨的那薩境內,祥靜平和;那薩王宮中的大殿,卻潛伏著暗竄氣流,不安而緊張。殿裡的議事桌圍坐了人,桌首那薩王右手邊的坎恩梭巡了桌前之人;除了彬王子外,那薩國總掌眾官的大司政、掌軍的軍情官,以及其他各有所擅的司長,幾乎那薩國裡稍微像樣的官都出席了。
他在心中苦笑。他對那薩王所說的開個會的意思是,這個會只要小小的,幾個重要的人到齊就好;畢竟現在什麼都還不明朗,隨意公開一些莫名無解的現象,徒然造成人心恐慌。沒想到他這個未來的岳父、早已為政許久的人,竟然不明白這個中微妙。
他又苦笑了笑,有些明白索拉妮亞怎會是那種性子。索拉妮亞,唉……他暗歎一聲,又看現在一眼,或許他該清清場了,如果他未來岳父真的不明白其中的嚴重性。
坎恩的目光無意觸到一雙熟識的紫藍瞳,那雙瞳眸似乎瞭解他地閃了閃。他朝彬王子笑笑,清清嗓子站起身。
"各位!"所有人的眼光一下子全集中在他身上。"除了彬王子、大司政及軍情官外,請其他的司長先行離開。"他沒有再多費唇舌,因為他身上那股凌駕眾人的超拔氣勢,威儀非常地震住有意見的嘴。
殿內椅聲撞動,腳步聲響,倏忽眾人散得乾乾淨淨。坎恩待最後一個人出了大殿,傳來沉低的殿門關閉聲後,才環視顯得空蕩的議事桌,慢慢朗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