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幕
「我長大後要娶妳。」
「哼!我才不要!」
「一定要,我們約定好了。」
一個小男生強迫在小女孩的大拇指上蓋章,俊朗的臉上是一片燦爛,而小女孩噘著小嘴,一臉苦瓜樣。
第一章
深夜,在台北市的高級住宅區的一間小套房裡。
時鐘正晃悠悠地指著三點,在這萬賴俱寂的午夜裡,只有偶爾在巷弄間傳來幾聲狗叫,而這間小套房裡只有牆上的時鐘傳來滴答、滴答的聲音,一切都顯得分外的寧靜。
鈴 ~ ~ 鈴——
一陣尖銳的電話鈴聲響起,在這空蕩的屋子裡顯得隔外刺耳。
齡聲頑固的響了許久、許久,直到宋凌芬終於勉強用力的將眼睛睜開一條縫。
天啊!強忍住要逸出唇邊的呻吟,兩天兩夜拚命的趕稿後,身體終於支撐不住、全身億萬的細胞都在吶喊—— 「睡覺!睡覺!不睡覺我們就罷工!」
她只好順應民意了,好不容易睡熟了,是哪個殺千刀的混蛋,竟選在這個時候來打擾她的安眠!她翻了個身,將頭更深的埋進被窩裡,十足十的駝鳥心態。
直到鈴聲持續響了十幾聲後停止了,她安心的要繼續睡時,電話又再度響起,她的怒氣開始上升。不管打電話的人是誰,他最好有一個攸關生死的理由,不然——
哼、哼、哼!她探出手摸索著電話。
「嗨。」電話裡傳來熟悉的聲音,依然是低沉又精神洋溢的聲調。
聽到這熟悉到她想忘都忘不了的聲音,瞌睡蟲一下子就全跑掉了,她幾乎從床上彈跳起來。她咬牙切齒地一字一頓地說:「抱歉,你打錯電話了。」
說完,啪的一聲掛掉了電話,自欺的告訴自己,已經打發掉他了,她再度蒙頭大睡。此時電話鈴聲又開始響起,一聲接一聲的堅持著,彷彿已決定和她打持久戰。她不依又苦惱的哀叫了一聲。這傢伙還是一樣的頑固,頑固得讓人討厭—— 如果這能算是他的優點的話 || 她咕喂了一聲,拿起了電話。
「哈囉!」
「先生,你打錯電話了,你要找的人現在不在,以後也永遠不會在。」
「我明天就回台灣了,先向妳這個老朋友打聲招呼。」
「你在那裡養老吧!讓我永遠的懷念你就好了,我可不希望看到你!」說完後,她不客氣地再度掛掉電話,並一勞永逸地把電線也拔了。
天殺的!現在是三點耶,哪一個正常人現在還清醒的,該死的傢伙!自他去美
國唸書後,就無視於時差,都是在三更半夜想到就打電話給她,後來竟變本加厲了。這樣的電話,她更常接到了。
一開始時,想到可以見不到他煩人的面孔,她勉強還可以忍耐他這種行為;現在他居然打算回來了,她真是欲哭無淚呀!
想到這個廖至偉,宋凌芬不禁翻了個白眼,真希望能有一種遺忘的藥讓她可以吃,免得想到他就讓她氣得吐血。她真希望認識他的全部過程都是一場夢,夢醒後,這老兄壓根兒都沒在她的生命裡出現過!
她的名字是宋凌芬,沒錯,就是「送零分」!天知道這可怕的名字一直都是她的惡夢,嗚嗚 說到這名字,她就氣得想一頭撞死,不然真想拿一把刀捕死自己算了。為什麼她親愛的雙親不給她取一個菜市場名字,叫淑芬、靜芬的,甚至於連美芬都比她的名字好。「零分、零分」,真不知道當初老爸、老媽是出於什麼心態,竟存心叫她「零分」!嗚呼哀哉,再哀嚎也沒有用了,她父母早就對她的抗議視而不見了。
只要聽到別人戲謔地叫她—— 「凌芬」,她一定會回他一個白眼,真是不識相的傢伙!在多年前就有這麼一個傢伙,他的名字是廖至偉!一直到現在,他仍是她揮之不去的夢魔。想到他剛剛打來的電話,唉,她的頭好痛喔,誰來救救她呀?!
而說到廖至偉這個人,她只有一句話—— 「嗯,他是一個怪胎!」
最常被她拿來講的一件事情,就可以證明學理工科的他和學文科的她,腦袋裝的是不一樣的東西。他準確、實際和她的浪漫人文思維是南轅北轍的,她有時甚至懷疑他是不是外星人!
記得有一次是這個樣子的:當她很久以前在考慮買手機配什麼號碼、而去詢問他的意見時,他馬上打開計算機叫出了一組程序。
「我寫了一個程序去計算電話費率,妳看,只要輸入妳最常講話的時段,還有講話的朋友是不是固定,以及妳可以負擔的金額,就可以建議妳用哪家的電信業務計算機屏幕上跑出一個花花綠綠的圖表,曲曲折折的好像股票走勢圖 .,她則像看
一個怪物似的看著他。
「拜託!選個電話而已,有必要這麼大費周章嗎?」
「這樣子多精準而有效率,而且適合各種不同的人的需要。」
「你有病!」
但這麼一個人居然硬是跟她牽扯了十幾年,歎、歎、歎,連三歎!
被他那通該死的電話吵醒了之後,她頭腦保持了一陣子的清醒,想到了十幾年前那孽緣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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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於台北市的某小學,
今天是學校的朝會時間,底下是一群聒聒噪噪的小學生們,司儀朗朗地念著:
「台北市數學競賽金牌獎四年一班廖至偉。」
上台的是一個活潑的小男孩,但也有像小大人一樣的沈穩。他狀似無聊地往台下掃了幾圈。
「書法第一名四年五班」
廖至偉含著嘴裡的糖果,看著頭頂的陽光,覺得更加無聊了。
「台北市作文比賽第一名三年三班宋凌芬。」
噗
他一口噴出了嘴中的糖。什麼?送零分?居然有人叫「送零分」,他不可遇抑地開始狂笑。
哈、哈、哈、哈……
在全校幾千師生的面前,他笑得越來越誇張,停都停不住,笑到抱著肚子在地上喘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