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幫我把起子遞過來。」
見他拿起電線開始在牆上安裝後,她納悶了。「你又在幹麼?」
「多安兩個插座。」
「插座夠用了啊!」
「我不夠用!」
她只能氣悶地不說話,乾脆去倒杯水來潤潤已經發乾的喉嚨。誰知,飲水機又不一樣了!她馬上不悅地說:「拜託,廖至偉,你又對飲水機做了什麼事情?」
「我讓它的流速快一點,不然我光等一杯水喝,我就白了好幾根頭髮了。還有,注意一下妳的語意,我還能虐待飲水機不成?」
「好吧!算你辦了一件人事,那你幹麼把馬桶換成自動沖洗的,那馬桶又礙著你什麼事情了?」因為今天早上,她去上洗手間時,發覺馬桶的構造也完全改變了。
「妳不覺得這樣子很方便也很舒服嗎?」
「我才不習慣咧!你不覺得這樣子很很怪嗎?」
「妳習慣用手擦屁股是不是?那妳可以象徵性地再擦一遍。」
「廖至偉!」她尖叫。「你講話修飾一下,好不好?太難聽了!」
「好吧!妳習慣如廁的時候得用衛生紙來處理殘餘物,而不習慣用流水來洗游穢物,是不是?」
「廖至偉!」她再度尖叫,隨手將地上的抱枕往他扔去,他笑嘻嘻地接過去。
「我早晚會被你氣死!」
「沒法子,俺沒有文化,俺是粗人,俺只知道講實話。」他學著東北人粗聲地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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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芬由開始的不習慣,到現在已經漸漸地習慣了—— 習慣了耳邊有時傳來嘈雜的ROCK、還有他洗澡時的大聲唱歌、以及電動遊戲的聲音,還有他動不動就不滿地大嚷。例如現在——
「小姐,妳乾淨點好不好?東西不要隨便丟,要物歸原位。妳看妳的垃圾到底有幾天沒有丟了?妳的內在美可不可以整理一下?怎麼丟得浴室都是!」廖至偉一連串地說。
「廖至偉……」她脹紅著臉,伸手想一把搶下他拿在手裡觀察的丁字褲、還有透明的蕾絲內褲,但卻構不著。
「嘖,真時髦,還有中國式肚兒。『黑肝兒裝豆油』,妳居然穿這種內衣。」
她懷疑她會因腦溢血而死!她再度猛地跳起來、搶下他手,中的內衣褲後,再用力地一拳捶向他的胸膛,然後奪門而出。「你去死好了!」
浴室裡馬上傳來東西摔落的聲音,還有他的哀叫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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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來慚愧,他一個大男人真的比她來得愛乾淨。自他來她家住後,家事很多都歸他做了,陽台的花也正式由他照顧了。他嚴謹規律,腦袋裡很清楚什麼花幾天澆一次水、多久施一次肥、一天要曬多久的陽光;不像她就讓它們長在外面自生自滅。他清掃的範圍不但包括了她的套房,還有樓下父母住的房子,而她就只是偶爾煮個飯讓兩人吃。
「真沒看過比妳還要懶的女人了。」
她沒好氣地看他一眼。「先生,我沒嫌你,你居然先批鬥我了!可不可以不要把你的那些破銅爛鐵一件一件地往我家裡塞?」
「什麼破銅爛鐵,那些都是寶貝,是劃時代的發現,妳知不知道那些電路板的設計可以增進多少良率。」他義憤填膺地說。
「不知道!」她揮了揮手,像揮掉在耳邊唱雜的蒼蠅一樣。「那可不可以把那些劃時代發現的破銅爛鐵丟在它們該在的地方?」
「那裡就是它們該在的地方。」
「不!我指的是垃圾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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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偉,你以一個男人的角度告訴我,要怎麼形容看到第一眼就愛上的女人那種感覺。」今晚凌芬正敲著鍵盤,頭髮凌亂地披著,苦苦地抓著頭髮思索著這個形容詞時,隨口問了在組裝儀器的至偉。
至偉想了一想。「就像一個程序怎麼跑都不對,在試了一個多月之後,有一天睡覺時,靈光一閃想到了,興奮得想大吼大叫說對了,就是這個。」
凌芬歎了一口氣。「算了,我是對牛彈琴,當我沒問。」
「喂,妳是什麼意思?請妳尊重一下各專業好不好?不是每個人都得像小說裡寫的一樣,會覺得心口狂跳、像被雷打到那樣。」
「拜託,這是文學耶,用詞當然要有修飾、要唯美。」
「電學大師法拉第在第一次約會時,講了好幾個小時的電學理論。他女朋友一直微笑,法拉第覺得就是她了,所以兩個人才結婚,這不也很浪漫嗎?」
「她笑,是因為她不好意思打呵欠;他娶她,是因為再也找不到別的女人願意聽了。」
至偉嗤鼻。「那是法拉第碰到了他心靈伴侶。」
凌芬上上下下地打量他後,眼裡滿含悲憫的目光。「你居然這樣被騙了,告訴你吧!像你們這種理工科找不到對象的,都是犯了同樣的錯誤!哪個正常的女人,受得了她的男人一直講外星人的語言。」
「哇哩咧,妳們學文科的才是外星人,講話囉哩囉唆又拖泥帶水的,什麼春花秋月、一江春水向東流的。還有,就是妳們教壞女人的,害男人追女人都得送花、送禮物又得滿嘴甜言蜜語的。妳知不知道那很浪費時間而且沒有效率。」
「哼,你講這話對文學和愛情是一種侮辱,那是浪漫的求情,你懂不懂啊!女人本來就是要被追求的。」
這樣的鬥嘴是每天都在持續的。不同於一個人生活的寂寥,說實在的,她的生活也有個伴了……
第七章
陸曼英望著窗外,不耐煩地輕敲著玻璃桌。這是一間高級的咖啡店,坐落於台北市最昂貴的地段之一,寬敞的空間、高雅的裝潰,是許多政商名流聚集的地方。
她再一次抬頭看向店門口,這該死的色狼作家!她忍不住低低地咒罵了一聲,居然敢遲到十分鐘。難道他老兄不打算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