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聲音有別於平常,蒼白的小臉緊繃著,平常靈動的眼睛好像有一些紅血絲。她一轉頭避開他的視線。
「你走開,我在忙。」
這些年來他們一直打打鬧鬧的,雖然凌芬一直沒給他太好的臉色看,但她常常心軟,嘴裡奚落他,但不會冷落他太久。他從來沒有見過她這樣的神情、語氣,他皺了眉,摸著她的頭髮。
「妳怎麼了?和誰發火了。」
「別碰我!」她迅速地拍開他的手,然後別過頭不看他。他一僵,沉默地做著她,室內瀰漫著令人窒息的氣氛。許久,廖至偉忍著氣,慢慢地開口。
「妳怎麼了?這麼大的火氣,別拿我出氣。」
他的脾氣向來急躁,從沒對別人這樣的好聲好氣過,但獨獨對宋凌芬沒轍。
她仍舊一言不發,緊咬著唇,只覺得委屈像排山倒海一樣地湧上來。
「芬--」
他輕輕地扳過她的肩膀,讓她正視著他。她咬著唇,仍是撇過頭,迴避他的視視。他捏住她的下巴,強迫她面對他。她的眼裡有一層可疑的淚霧,鼻子也紅紅的。
「走開」
她試著推開他的手,掙扎著要掙開他的手。他加重了力道,緊抓住她的手臂不放,眼裡閃過複雜的情緒。
「你走開走開﹒我不要看到你你走的越遠越好!」
她嗚咽出聲,眼淚再也忍不住掉了下來。至偉又心急又心疼地擁著她,兩手慌亂地拍著她的背。在記憶裡,他從沒看過凌芬哭;即使有時真被他氣極了,她只要一紅著眼眶,他就投降了。
「別哭、別哭,到底怎麼了,告訴我,好不好?」
他身體微傾向她,眼睛燃燒著一絲火焰,他的手探過來,輕撫著她的臉。那奇妙的觸感讓她心跳漏了一拍,他一瞬也不瞬地盯著她,她從他的黑眸裡看到了自己的身影。
而她清靈如水的眼睛像浸在水池裡的黑珍珠,乾淨、清澈得像清泉,他心裡升起一種又複雜又憐惜的情緒,輕輕地用拇指刮著她柔潤、白皙的臉龐。
就是這個又傻又呆的女生讓他牽掛放不下,離不開台灣、離不開台北,都因為有個讓他牽腸掛肚的人!
他情不自禁地俯下頭,探索著她顫抖的唇瓣。他忍不住歎息,情難自禁地將她摟得更緊。她像被驚嚇的白兔般睜大了雙眼,他再加重了力道,不允許她閃躲。他如入無人之地,擷取她的甜蜜。
她喘了一口氣,又迷亂又沉醉,迷失在他的氣息裡。他的懷抱好溫暖,他的唇好熱,她不自禁地響應他的吻……
他像乾渴許久的人終於遇到甘泉,唇所到之處激情的點起火苗,他想慢一點、溫柔一點,但碰著她軟玉溫香的身體,他控制不住的瘋狂。他的手探著她身體的曲線一路往下,從胸到窕窈的腰肢到圓翹的臀部,她驚喘出聲,他更加深了吻,吞掉了她的嬌喘呻吟。
他將她一帶,躺到了床上,不等她掙扎,他便壓到了她身上。他忍不住粗喘一聲,兩人身體完美的契合著,他戰慄了,手延著她的展口到頸際到胸撫摩著 ......
「 芬」
他低沈、沙啞地在她的耳際輕喃著,醋釀著濃濃的情慾。
宋凌芬沉浮在難以言喻的美妙快感裡,但他和朱屏的那一幕在瞬間浮了上來。
這唇吻過別人、這手臂抱過別人!不能忍受的痛苦如排山倒海而來,她迅速地推開他;他沒有防備,一下子就往後踉蹌地跌了出去。
他的眼裡還有燒得正熾的情慾,以及揉著一絲絲密密織就的瘋狂和愛戀。
「不要用你的髒手碰我,你不配你走你走你離的越遠越好。我再也不要看到你了」她喘著氣,用一對帶淚的眼瞪著他。
他的熱情像被一盆冷水澆得渾身發冷,看著她含怨帶恨的目光,他深深地受到打擊。他冷著聲音說:「好,我是髒手,我不配碰純潔無瑕的妳,是不是?」
「對,對,對極了!從認識你到現在,我就瘋了,被你的希奇古怪和莫名其妙弄瘋了!你弄亂了我的生活、打亂了我的秩序,如果沒有你,我就不會陷於這一片的混亂當中。我再也不想見到你、再也不想和你有任何的糾纏,你走的越遠越好,從此以後你是你,我是我,請你還給我一個平靜的、沒有你的生活!」
她辟哩叭啪地一口氣講完,室內是正門令人窒息的沉默。他沉默了,眼裡如波濤洶湧的情緒平息了,點黑的眼裡是一片深不見底的潭,幽幽泠冷地閃著光。
「好,我走,我走得遠遠的!」他咬著牙一字一字地說,轉身大邁步的離開。氣唬唬的他,粗暴地將門砰地一聲關上,走出川堂到客廳到門外。而他的身後,還有宋爸宋媽的驚呼—— 「至偉,怎麼啦?跟阿芬吵架了?」
然後是他的汽車引擎發動了,尖銳的煞車聲消失在街頭,凌芬虛脫了似地癱在床上,再也忍不住地哭了起來 .,而床上還留有他的氣味。她從沒看過他發那麼大的火,絕塵而去的身影是那樣的氣憤和孤絕,彷彿……彷彿再也看不到他了!
這樣的他是她所陌生的,他的熱情嚇到了她,他的憤怒也嚇到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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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芬的預感是準確的。在兩個星期後,她才知道他已經辦休學去麻省理工學院唸書了。而這一去,就去了三年。
他真的走了,頭也不回地走了!
凌芬個強地把他當作他根本就沒有存在過一樣,照樣過自己的生活。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有多少次下意識地尋找那高大身影,看到身後空空如也,她勉強壓抑下滿腔的失望。
「凌芬呀,妳知不知道至偉怎麼了?」廖母問道。
自從身邊的混兒子走了後,才發覺平常老埋怨他不見蹤影、把家當旅館一樣,但他真不在身邊了,還真是想他。記得有一天夜裡他繃著一張臉回來,一言不發地喝了一夜的酒後,隔天就自己打包行李去美國了。做母親的沒有說什麼,只為自己的傻兒子心疼,知子莫若母,她知道一定和凌芬有關。他打小就死心眼,看中的東西從來沒有放手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