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這麼一罵,江玫才恍然大悟,她在不知不覺中竟跳出平時跳慣的扇情舞蹈動作。
「反……反正都是跳舞嘛……怎麼跳還不都一樣!」
「該死的!你在說什麼?!」
她竟然說他的舞和那充滿淫穢之氣的脫衣舞一樣?!
她竟然敢這樣侮辱他心中追求的舞蹈藝術?!
該死的她!
怒火狂燒,吉爾猛地抓住她的手臂。「這是現代舞!是充滿了力與美的一種藝術,你卻將它跟那不入流的脫衣舞混為一談!更可惡的是,你竟然真的將它跳得像脫衣舞!」
「我……我又不是故意的!我只是下意識的習慣動作……」她到底做了多大的錯事呀,竟惹得吉爾如此的勃然大怒?她跳的舞又有什麼不對了?想想,她每次在台上跳還不是很多人在看,如果她跳的舞不好看,怎能吸引那些觀眾呢?
「習慣動作?」吉爾的眉不禁蹙緊。「難不成你是脫衣舞孃?」
「我才沒有脫光光!我是鋼管女郎!」江玫理直氣壯的澄清著。她才不會讓別人看她的裸體,除了他之外。
吉爾的雙眉攢得更緊了,他壓根沒想到她會是個鋼管女郎,也難怪她的身體柔軟度會那麼好,只可惜肢體動作妖魅味太重,可惜呀……
「過來!」他將她拉到海堤中央,不客氣的對她下著命令,「我要你將身上的狐魅味完全去除掉,不許你再跳出鋼管舞的樣子來!你就在這一直練習,直到我滿意為止!」
「啊?!」
他的性子什麼時候變得這般霸道?!
她已經跳了一年的鋼管舞了,要她在一時半刻間練到完全不顯露已習慣的姿態,那不是強人所難嗎?
何況,他又為什麼要這樣逼她?太莫名其妙了!
等等!難道……他要她當他理想的舞伴?!
「怎麼?不願意嗎?可別忘了你誇下的大話,不管我要你做什麼,你都得做!」
「好!我做!我做!」
一想到吉爾可能是將她視為理想的舞伴,就讓江玫興奮的一口答應。吉爾那麼熱愛舞蹈,如果可以當他的舞伴,那她就有機會喚醒他塵封的記憶了!
所以她一定得盡力試試!
靠著方才觀看吉爾跳舞的印象,江玫努力的想模仿,卻總是不由自主的回到跳習慣的舞步,身體總是下意識的想扭動,即使記得克制上半身,下半身卻又自顧自的舞動。
江玫拚命的硬想改變,卻只是讓自己看來狼狽不堪。
起初,吉爾只是冷眼旁觀,他看著江玫的手足無措、看著她的慌亂無助,但卻也瞧見了她的執著。她雖然跳得滑稽,但依然沒有半點遲疑,依然認真的跳動,沒有停下雙腳。
這樣的女孩也許可以成為他的好搭檔,在紐約遇到的瓶頸也許也可以借由她迎刃而解。
他需要一個懂他、可以配合他、可以與他默契十足的女伴,以前的舞伴總是在得到他的讚許、認同後變得恃寵而驕,接下來就一定變成不歡而散。
因為他要的是一個可以全心全力投入舞蹈的人,而不是想得到他驕寵的女人!
「你到底有沒有把我的話聽進去?!」吉爾突然吼了出來,走到她跟前一把握住她的雙腕。「我要看的是可以震撼人心的舞蹈,而不是只會引發男人慾望的肢體動作!」
「這麼說,你的慾望被我引發了?」江玫實在快累死了。難道他看不出來她已經盡力了嗎?為什麼還要說這種話來諷刺她?
她需要的是鼓勵的言詞,而不是這樣的冷言冷語呀!
於是,她出聲頂撞,這是遇上他後,頭一回不甘示弱的反駁。
但她的話卻也引得吉爾失控。
他突如其來的將她用力拉進懷中,不客氣的吻上她的唇,即使她嚇得駭住了,他也不在乎。
他蠻橫的闖進她的檀口,強烈的索吻著,似乎在發洩什麼,卻讓江玫驚愣得瞠目結舌。她是期待他的親吻,但她要的是如同前世般溫柔的他,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毫無感情,只有掠奪。
「下次別再讓我聽見你說這種話!」他冷笑著放開她,像極了融在黑夜裡的邪魔,江玫不由得軟了雙膝無力的滑坐在地上。
戰慄的手捂著被他吻痛的紅唇,她突然茫然了。
為什麼他完全不像記憶裡那牽動她靈魂的男人?
他該是溫柔的,為何卻變得如此邪魅?
難道她真的認錯人了?真的錯了嗎?
難過的抬起眼看他,想再確定一次,卻迷失在他的眸裡。那再熟悉不過的眼神她怎會錯認?!即使她再輪迴幾次,也不可能忘卻那深情款款的眼眸呀!
他一定只是忘了!他一定只是因為喝了孟婆湯!不管他的記憶怎麼被封印,他還是他呀!
她不能因為這小小的挫折就放棄,她要當他記憶庫的鑰匙,她一定要喚醒他前世的記憶!
抹去滑出眼眶的淚水,江玫又打起精神站了起來。「對不起!我以後會注意。你……可不可以教我跳?」
「只要有心,我很樂意。」
她實在被他整慘了!
天色早已由黃昏轉為滿天星斗,她在黑夜中冒著落海的危險不斷的在堤防上跳動著,胃早已餓得發痛,雙腿也酸痛不堪,但他卻殘酷的讓她毫無喘息機會的練了五、六個小時,還不時的吼她、嚴厲的糾正她。
他真的真的……不知憐香惜玉!
一個腳步踉蹌,江玫不穩的跌倒在地,寧靜的海面傳蕩著她急促的喘氣聲,她真的累得全身發軟,再也無力站起來了。
汗水黏濕了她的發,她索性躺在堤防上望著星光喘息著。
「你爬不起來了嗎?」
吉爾的聲音從頭頂傳來,她卻閉起眼小聲的抗議著,「好餓……」也好累。
跳了那麼久,應該快午夜了吧?風徐徐的吹著,好像一首寧靜的安眠曲,竟讓躺在地上的人兒就這麼睡著了。
吉爾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嘴裡的喃喃細語揉合在風裡,飄散在暗夜中。「真是累壞了,地上又粗糙又冷硬竟也能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