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一有天我跟你阿瑪分開了,你要選哪一個?"
"額娘!"
"嗯,那萬一是你阿瑪移情別戀愛上其他狐狸精,你該怎麼辦?"
"我一定會站在額娘這邊,幫額娘一起罵那狐狸精,還會打她喔。"
"胤禮好乖好聰明,不愧是額娘的心肝寶貝……"
"啊,小鵲姐姐!"小胤禮眼尖,瞥見小鵲站在門外,便高喊出聲。
"小鵲,來坐。"納馨一看小鵲,便立刻招手要她坐過來聊聊。
"不了馨姐,其實我有件事想同你商量。"小鵲堅持站著把話說完。
納馨也不勉強。"什麼事?"
"我在這裡也打擾你們有段日子了,我想,也該是離開的時候了,所以我決定搬回我原本住的地方。"
小鵲平靜的說完自己最後決定的結果,口氣亦是不容回絕。
這下納馨緊張了。
"為什麼?是不是你有哪裡待不慣的?"
"小鵲姐姐你不要走嘛!"小胤禮也在一旁幫腔。
"對不起,我真的得走了,我……"小鵲看著他們母子倆,不禁淚從中來,眼淚撲簌簌而下。
再不走,她永遠也無法走出納蘭齊不要她的陰霾,她在他心裡只是一個卑賤的下人,一個隨手可扔的玩物而已,她還在妄想什麼?
"小鵲……"
納馨看著她也不知該從何安慰起。"如果,你真想走我是不會阻止你的,可你要向我保證,你一定會過得比現在更好我才放你走。"
"馨姐……"小鵲錯愕的看著她,滿是感動。
"有什麼困難記得要來找我商量,千萬別一個人悶在心裡,知道嗎?我們御王府隨時都歡迎你。"納馨溫柔的看著她,拿出手絹替她拭淚。
"是我齊弟沒福分,不懂得珍惜像你這樣的好姑娘,這輩子我看他是注定孤老一身噦,想當年我和我相公要不是……"
納馨忍不住又說起自己與她相公的陳年情事……
過了兩天,小鵲收拾好簡單的行囊,向御王府的人依依不捨的道完再見後,便在大伙的陪同下準備離開,前往回到自己位在小胡同的舊屋。
才剛跨出御王府的大門,在門外等候已久的都察爾府眾人,忽然從暗處迎面而來,衝到小鵲面前,急喘喘的說:
"鵲丫頭,求你快回府去瞧瞧咱爺,爺他--"
* * *
小鵲終究是放不下納蘭齊,一聽他出了事,連忙飛奔回到都察爾府。
一踏進睽違兩個多月的赤風樓,小鵲真有說不出的感觸,從納蘭齊的房裡不斷傳出摔毀東西的巨大聲響,還有像是野獸般轟隆震耳的狂吼低咆。
小鵲有好幾次都差點想轉身離開,但在看見七八雙哀求的老眼,她只好硬著頭皮,緩緩推開房門--
某樣瓷製品在她腳邊碎成一片,四散進裂的碎片讓她想起,那天在她腳邊碎成一地的小藥瓶。
難堪的記憶頓時讓她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氣,一下子又縮回殼中,想也不想的轉身就要離去,這一次她是真的要離開了。
"小鵲?!"
向皇帝清鑒出征後,一連幾天,納蘭齊一個人獨自關在房裡大肆喝酒,醉倒了就睡、醒來了再繼續喝。儘管如此,他怎麼也揮不去這兩個月來,那股時時壓抑在胸口的窒悶感。
又想起納馨強行要帶走小鵲時,對他所說的那番話……
我真是對你太失望了,我把小鵲留在你身邊說我故意也好,說我是另有目的也好,一切都是我在存有私心的情況下所安排好的,你大可不理會我的話,也可以拒絕我。可你為什麼要這麼殘忍對待小鵲一個弱女子?
你知不知道,你剛剛說的話很過分?身份再卑微的人也有屬於他們的自尊,什麼不重要?她只是一個下人而已?
告訴你,小鵲在我心裡可是比什麼都還珍貴寶貝,既然你嫌她不重要,那我就把她帶走,免得留在這裡繼續礙你納蘭齊大爺的白眼。
紅著眼,極力破壞所有東西洩憤的納蘭齊,猛然發覺門口那再熟悉不過的嬌小身形,一度以為是自己醉過了頭所產生的幻覺。
小鵲頓住腳步,但仍沒有回過身來。
納蘭齊一個箭步衝上前,猿臂一伸將她猛力帶入自己的懷中。
"真是你、真的是你?!老天爺,你回來了,別走、別再離開我了,我不准你離開、我不准!你聽到了沒?"納蘭齊緊緊抱住她,大聲的在她耳邊專制的下命令。
小鵲早已淚流滿面,不為別的,只為他這簡簡單單的幾句話,即使他現在是因為酒醉而神志不清,講出來的話可能都是騙人的,她也不在乎了。
只要他還要她就好,沒有要丟下她就好,一切都可以當作沒發生,都可以再重新開始。
* * *
在灶房後邊有間小磨房,是專門給小鵲做豆腐用的。
像往常一樣,小鵲正在準備明天要用的豆腐,將已經泡軟的黃豆倒進石磨裡,小驢則繞著圈子推著磨,乳白色的豆汁汨汨流出。
小小的身子蹲在爐灶前,放人乾柴準備生火煮豆汁,煮好後再行過濾,加入鹽鹵攪拌均勻,放人鋪上一層布的木盒中,以重石壓上,待去水過後就大功告成了。
忽然聽見門口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小鵲轉身回望。
"爺……"驚喜的看見納蘭齊頎長高碩的身子出現在眼中,她站了起來。
納蘭齊什麼也沒說,只是神情凝重的望著她,站在原地動也不動。
小鵲低頭看著自己一身髒污的模樣,感到不好意思的搓搓手、拍拍身上衣服的塵灰,納蘭齊卻突然衝上前,將她緊緊摟在懷中。
"別動,就靜靜的不要動。"他低沉有力的嗓音自她頸窩間傳出。
剛剛面聖回府,一回來沒見到她,便緊張的捉著一千僕傭到處問。
看不見她,心裡便莫名的湧現如同當初她被納馨帶走時,所曾經歷體驗過的窒悶感,沉沉的還帶點無法好好呼吸的感覺。
雖然一直到現在,他始終無法確定那究竟是怎樣的情感,就算明白他也不敢去確定,怕事實的真相會讓他無法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