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顥沒有轉身去看黎裳華臉上的表情,便可感覺到她渾身一僵。
「不要衝動。」他加重環住她纖腰的力道,擔心她會衝上去做出什麼傻事。
站在台上的黎凱並沒有發現,今晚台下有一雙美麗的水眸正死盯著他瞧,他看著台下的來賓,心中滿是驕做。
這些人全是國內外知名的商界名流,現在他們全都衝著黎園企業這名字,前來拜賀。他還能不驕傲嗎?!
「首先,黎凱感謝各位在百忙之中,抽空參加黎園企業成立四十週年的慶祝酒會,希望大家往後能夠繼續合作愉快。黎園是家父畢生的心血,雖然家父過逝至今已六年……」
黎凱說得口沫橫飛,從他身後那名中年婦人猛打呵欠的模樣,可以想見黎凱的演講詞還長得很,但黎凱沒有機會將話說完,就被一個輕軟的聲音打斷——
「請教黎董事長,我如果沒記錯的話,據說黎前董事長是病逝的?」
任誰都沒想到會有人在慶祝的場合裡提起這種話題,一時間,整個酒會突然沸騰起來,各式各樣的耳語以最快的速度開始流傳。
舞池裡的人甚至有如摩西分開紅海似的,自動讓出一條路,將身著珍珠白小禮服的黎裳華大剌剌的擺在眼前,直接與台上的黎凱面對面。
黎凱眉頭緊蹙,對眼前這位蒙面美女的冒犯非常不悅,而他身後的中年女人更是氣得全身發抖,直道這女人是在觸霉頭。
「家父的確是病逝的,不過,這位小姐……」
黎凱的話再一次被打斷。
「那我為什麼聽說事實是前董事長是車禍過世的?!」黎裳華眼中閃著不馴的光芒,執意要問出個所以然。
這時的她,已全然忘記歐陽顥要她別衝動的叮嚀。
而站在一旁的歐陽顥,光看眾人及當事者的臉色,便已知道他的叮嚀全被黎裳華當做馬耳東風了。
他微微歎了口氣,只能先看看狀況再見機行事。
「你怎麼知道?!」黎凱還來不及答話,中年女子已激動得先露了口風。
黎裳華冷眼看著好久不見的繼兄黎凱,及繼母林莉真,只覺得眼前的兩人看起來好陌生。
繼兄稍長她幾歲,但不過年近三十的他,身材卻明顯有「中廣」的現象。從以前開始,黎裳華就覺得繼兄似乎是以吃喝玩樂為人生目標,不知現在做這董事長,有沒有讓他的人生目標達成?
繼母身上一襲火紅色的晚禮服炫目得近乎刺人,在黎裳華的記憶中,繼母本就是個熱愛宴會的人,每回見到繼母時,不是她剛參加完宴會回家,就是她正準備出門參加宴會。看來,這些年她的宴會嗜好更加變本加厲了。
「媽!」黎凱出聲警告母親,林莉真這才發現自己闖了大禍連忙退回一旁。
黎凱看著眼前的佳人,努力猜測對方的身份卻是徒勞無功,他感覺到會場內益發高昂的興致,人人都想知道黎園為何隱瞞前董事長的死因。
深切感受到壓力的黎凱知道,自己必須提出個合理的理由,否則黎園的名望可能會因此一落千丈。
「這位小姐,家父是知名人士,若說他突然因車禍過世,一時間恐怕會造成黎園內部的混亂,所以當時我們才會以病逝為由,為他發喪。」既然都被人知道繼父是死於車禍,他就直接承認了。
「那麼……為什麼這件事就連黎家的小姐都被瞞在鼓裡?!」
此言一出,全場又是一陣嘩然,多數人根本不知道黎家還有一位小姐。
而黎裳華本人也是被自己尖銳的問話給嚇到了。
天!她只是想確定一下父親的死因,為何看到他們之後,她卻理智全失?!
看她做了什麼好事!事情怎會走到這般不可收拾的地步?!但事到如今,她也只能盡量保持冷靜,走一步算一步了。
「你、你到底是什麼人?!」被逼急了,黎凱也開始心慌意亂,他看著眼前的女子,越看越眼熟,卻怎麼也猜不出對方的身份。
「我?我是你的妹妹啊!哥哥。」黎裳華笑意盈盈地摘下臉上的面具,直直盯視著台上慌亂不已的兩人。
她臉上雖然帶笑,但心底卻開始泣血。他們兩人的反應,是否代表歐陽顥的猜測屬實?!
「你早在六年前就被趕出黎家,你已經不是黎家人了!」原本沉默下來的林莉真突然尖銳地說道。似乎這樣就能代表一切。
「六年前,父親過世,我匆匆回到台灣,但在父親的遺囑公佈後,你們就把我趕出黎家,這到底是為了什麼?畢竟,我才是真正流有黎家血液的人吶!」
當黎裳華摘下面具的一剎那,會場內另一位年輕貌美的女子因她的真面目,而被狠狠地嚇了一跳。
她……她不是歐陽顥的大學同學嗎?!
雖然自己是在一個多月前,在醫院裡見過她一次,而且當時對方還處於昏迷的狀態,但龔若仙非常肯定自己沒有認錯人。
那她身旁的男子又是誰?為何背影看起來如此眼熟?
「咦!那不是黎裳華嗎?」跟在龔若仙身側,今晚隨龔若仙前來洽公的張麗華也看到正與酒會主人一來一往的黎裳華。她疑惑的喃喃自語,音量正好傳人龔若仙的耳中。
「張主管,你認識那個女人?」龔若仙急切問道。那個男人越看越像歐陽顥,但不可能啊!顥現在應該在美國啊!
「嗯。」張麗華點頭。「她叫黎裳華,在龔氏已工作六年,現在分屬秘書室。約莫半年前,她曾任歐陽先生的接待,是一位非常優秀的秘書,也是我們秘書室內唯一一位沒有被歐陽先生撤換的接待。」
「那種事不用說……」龔若仙不耐地揮揮手,倏地,她的手僵在半空中。「你說她之前是顥的接待?」怎麼跟她記憶中的不一樣?!
「是的。」張麗華非常肯定。
「那個接待不是一個死肥婆嗎?!」龔若仙驚得連話都忘了修飾。「可這個女人卻是瘦不拉嘰的,怎麼可能是同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