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雖然身上有厚厚的贅肉墊在地板上,減去了一些疼痛,但黎裳華仍低聲呼痛了一聲,可她手下的動作仍沒閒著,趕緊將散落一地的資料夾拾起。
對這種帶著惡意的欺負,黎裳華已經很習慣了,所以她沒花功夫去跟撞她的人理論,她只想快快將資料夾送回檔案室,桌上還有一大堆工作等著她呢!
突然,黎裳華眼前多了一雙高跟鞋,接著,一個清亮的女聲響起——
「你撞了人不會道歉嗎?!」
黎裳華抬起頭,毫不意外的看到她在公司裡唯一的朋友小樂,叉著纖腰,一臉凶巴巴的瞪著剛剛撞了她的人,打算幫她主持正義。
「小樂,幫我把東西撿一撿就好了。」黎裳華仍是跌坐在地,繼續收拾著地上的資料夾,她輕輕扯了扯小樂的裙角,完全是想息事寧人的態度。
「裳華!」小樂低頭看向黎裳華,一臉的不認同。「你怎麼老這樣?!難怪那些人永遠不懂得收斂。」
小樂翻了個白眼,對黎裳華息事寧人的態度很不以為然。
「算了啦!反正人都已經跑掉了。」黎裳華勉強扯了一個笑容,不想讓小樂又為了她與別人起衝突。
「什麼?!」小樂瞪大眼,這才發現那人早就落跑了。「算了就算了。」不然她還能怎麼樣?把對方抓回來撿東西嗎?!小樂蹲下身子,幫黎裳華撿剩餘的資料夾。
「怎麼會有這麼多東西?裳華,那個變態女到底要你搬多少東西啊?!」小樂算了算地上的資料夾,那根本就是需要兩個人,或是分兩趟搬的量嘛!怎麼會讓裳華一個人來搬呢?!
小樂和黎裳華同是秘書室的同事,而小樂口中的變態女正是該部門的主管——張麗華,一個四十多歲,想嫁人想瘋了,相親卻老沒成功的女人。
小樂總說:那個變態女一定是因為自己結不成婚,才把怒氣發洩在她們身上。
事實是否真是如此,黎裳華並不知道,但她老被這位主管整得慘兮兮,卻是不爭的事實。
「沒關係的,我早就習慣了。」黎裳華笑了笑,小心翼翼的沒讓小樂發現她的制服裙因為剛剛的跌撞,而裂了一條縫,要讓小樂發現了,她一定會喳喳呼呼的要找那人算帳。
收拾好資料夾,小樂自告奮勇為黎裳華分攤一半的重量,兩人便一塊兒走向檔案室。
兩個身高相仿卻一胖一瘦的身影走在路上,看起來非常極端,面對其他職員臉上隱隱皺著眉的神情,黎裳華看起來完全不在乎,卻無法否認心底隱隱有抹被刺傷的感覺。
離開W大後,在這幾年當中,她胖了不少。一有壓力,她就會抱著一大堆的甜甜圈狂吃,像是想借由「吃」來排解壓力。也因此,她的體重直線上升,怎麼也減不下來。
自從一個月前她轉調秘書室後,狂吃甜甜圈的情況更是嚴重。
只因秘書室裡的一些同仁,不知為何總看她不順眼,三不五時就在小事上刁難她,要不是處處有小樂幫她擋著,這類欺負的事件恐怕會更多。
但也是因為欺負事件層出不窮,黎裳華原本熱情助人的性格也被消磨不少,當你一張笑臉只能貼人家的冷屁股時,實在很難讓人不心灰意冷。
現在的黎裳華,只能抱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態在秘書室生存下去。
過去那個纖細漂亮的黎裳華早就消失了,在龔氏職員印象中的黎裳華,只是一顆圓滾滾、好欺負的肥球罷了。
「裳華,你知道最近會有大人物過來嗎?」小樂故作神秘的說道。
「不知道。」看小樂一臉興奮的表情,黎裳華從善如流的搖搖頭,問道:「是什麼大人物?」
小樂這朋友什麼都好,就是喜歡找人分享各式小道消息,還由不得別人不聽,所以她最好乖乖配合,聽聽看小樂又挖到什麼八卦了。
「是美國歐陽集團的少東,歐陽顥喔!」小樂小小聲的說道,像在說什麼天大的秘密似的,太過興奮的她,並沒有發現在聽到她說出歐陽顥的名字後,黎裳華突然呆愣住的表情。
「聽說歐陽顥這次來台灣,就是為了與公司進行一項觀光飯店的合作開發案,如果成功的話,我們公司就可以靠這項開發案,將龔氏打進國際市場了。」
龔氏企業雖然在台灣各地擁有不少高級飯店,但終究僅限於台灣地區,而龔氏的老闆一直想將龔氏推向國外,卻總是不得其門而入,這次與歐陽集團的合作,無疑是邁向國際化最好的踏腳石。
「老闆對這件事很重視呢!過幾天歐陽顥就會抵達台灣,到時我們秘書室就要派出一名秘書,做為他的接待。不知道變態女會派誰……裳華,你的臉色怎麼那麼蒼白?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小樂一臉緊張的看著突然停下腳步、臉色發白的黎裳華,要不是手上還抱著重重的資料夾,她還真想搖一搖黎裳華,看看她到底怎麼了。
黎裳華對小樂關心的話語聽而未聞,記憶恍如潮水般向她湧來。這六年來,黎裳華知道了不少人情世故,她再也不是那個不懂得人心險惡的千金大小姐。
事實上.當初會離開W大的原因,正是因為父親的突然病逝。她匆匆回台,在父親的治喪結束後,卻發現身為獨生女的她,非但只分得一小筆遺產,甚至還被趕出黎家。
由於父親原是孤兒,因此並沒有其他的親戚可以幫忙她,再加上黎裳華不知道有哪些人能夠幫助已然無依無靠的她。
最後,她只能眼睜睜看著繼母與繼兄吞掉父親的遺產。
黎裳華本想回美國半工半讀繼續讀書,卻被告知自己的學籍已被註銷,在這樣的狀況下,黎裳華只能想辦法在台灣生存下去。
後來她靠著在龔氏半工半讀,在一年多後,考進一家大學念夜間部,不知不覺間,她已經在龔氏工作了近六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