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同時,雷允桀也才終於注意到自己正在一個陌生的地方。
這是一棟小屋,沒有隔間的設計,只是以幾個櫃子隔開用途不同的小區塊,放眼就能將小屋裡的擺設看得一清二楚。
屋子雖小,卻看得出主人非常用心的打理,乾淨而整潔的空間,瀰漫一股淡淡的,卻令人感到舒服的香氣。
雷允桀認出那股香氣,就是剛剛在睡夢中包裹住他的香味。
屋內沒有其他人,所以爭吵的聲音是從屋外傳來的。
木質的地板踩起來非常的舒服,雷允桀踩著涼涼的木質地板,卻怎麼也想不起自己的鞋子在哪裡。
爭執聲再次響起,雷允桀終於決定出去看一看。
至於衣服……就只好勉強拿那條薄被充數了。
隨手將薄被圍在腰間,雷允桀才推開門,就見到一男一女,站在門前的一小塊空地,大眼瞪小眼的對峙著。
女孩身旁還圍了四條大小不一的狗兒,嚎狺低吠著,一副防備的盯著另一個一身西裝模樣的中年男人。
「你們吵完了沒有?」雷允桀看著眼前的兩人,懶洋洋的問道。
似乎是沒料到還有第三個人,兩人都被這個突然插進來的聲音給嚇了一跳。
「你醒啦!」女孩率先反應過來,走到他身邊,第一件事就是努力踮高腳尖,費了一番功夫才摸上他的額頭。「嗯……似乎還有點發燒。」
「你在做什麼?」本能的防禦心幾乎讓雷允桀把女孩推開,但他終究沒有這麼做。
「你還在發燒,起來做什麼?回去床上躺好。」女孩完全不理會他,逕自指著門,就要他回去。
「你……」
「我什麼!你是病人,病人就該有病人的樣子,給我回去躺好!」司茉莉杏眼一瞪,小護土的氣勢十足十。
雷允桀瞪著眼前嬌小的女孩,這個身高甚至還不到他肩頭的小女孩,竟然這麼對他大呼小叫。
但不可否認,這個女孩除了膽大之外,也有著一張美麗的臉孔。
嬌小的她,也有一張小小的瓜子臉,細緻的五官,是全然的中國娃娃樣式。
彎彎的黛眉、小巧的朱唇,彷彿是從畫中走出來的古典美人,而她那對有著單眼皮的鳳眼此刻正炯炯有神的與他對看。
她並沒有開口,但他看得出她眼神中的警告——趕快回床上躺好,要不,回頭有你好看的!
他從沒看過這麼美麗的火焰在跳動,在那一瞬間,雷允桀幾乎想跳人這團火焰之中,即使焚身也無悔。
完全被晾在一旁的陳伯笙,疑惑的看著眼前突然冒出來的男人,他從沒見過這個男人。
他是什麼人?會不會破壞他們翔毅集團的收購行動?
他為了這塊土地的事情,已經跟這個小地主耗了非常久的時間,他可不想再多出一個來攪局的人。
「你是什麼人?為什麼打攪我和司小姐談事情?」
這下病人與護士總算把注意力移到陳伯笙的身上。
雷允桀不善的瞇起黑眸,直直的望進陳伯笙的眼中,似一頭欲獵食的猛獸打量著他的獵物,看得陳伯笙幾乎忍不住興起落荒而逃的念頭。
「就是你吵醒我的?」雷允桀問道。
他當然知道另一個吵醒他的人正是身邊的小女娃,但雷允桀很聰明的決定先對付這個看起來就好欺負的傢伙。
被雷允桀凌厲的眼光輕輕一掃過,陳伯笙只覺得兩腿發軟,再也說不出話。
這個男人到底是何方神聖?只是一個小小的眼神,就能讓人說不出話來,完全震懾在他的氣勢之下!
雖然他現在的打扮實在很可笑——
光裸的上半身有著古銅色的結實肌肉,雖然這男人怎麼看都不像是什麼文弱的娘娘腔,但他的下半身卻圍了一條印滿熊熊圖樣的粉紅色可愛薄被。
這樣打扮的男人該是突兀且可笑的,但陳伯笙卻笑不出來。
眼前的男人看起來天生就像是發號司令的王者,為什麼這樣的人會出現在這個偏遠的花蓮海濱?而且還在這個無父無母的小地主身邊?
「這位先生,我先自我介紹一下,我是……」勉強堆起笑臉,陳伯笙打算從男人這邊下手。
看男人這身曖昧的裝束,或許他是小地主的情人,如果能說服男人讓小地主賣地的話,未嘗不是個辦法。
「我管你是什麼鬼!」雷允桀不耐的看向陳伯笙,完全沒興趣聽他說話。「快滾!」
被雷允桀突然這麼一吼,陳伯笙嚇呆了,在他的意識還未反應過來之前,他已經拔腿就跑,再等他回過神時,車子早已開到半路上了。
司茉莉驚奇的看著陳伯笙落荒而逃的模樣,這個人一向很難纏,怎麼趕都趕不走,沒想到現在被身旁的男人一吼,就夾著尾巴逃跑了。
「你挺厲害的嘛!」
司茉莉笑笑的伸長手拍拍雷允桀的肩,但她的身高實在是矮了雷允桀一大截,一隻藕白的玉臂伸得老長,卻只能勉強以指尖碰到對方的肩膀。
望進了男人墨黑的雙瞳,司茉莉這才確定男人是東方人的身份,他雖然有著西方人精壯的身材,但那對純然的黑眸,卻讓男人的五官完完全全的東方化。
那雙深邃的眼,看得司茉莉幾乎雙頰發熱,從來沒有男人會這麼大刺刺的直盯著她瞧,這個男人是第一個。
他還受著傷呢!但看著她的眼卻又炯炯有神,一點也不像是個才昏迷了一整夜的病人。
「對了,你身上的傷會不會痛?有沒有覺得想吐或是頭昏的症狀?」
危機一解除,司茉莉又恢復她善良小護士的模樣。
雷允桀搖搖頭,表示自己無恙。「你是誰?」
「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喔!」
司茉莉勾起一抹大大的微笑,四隻狗兒見狀也突然圍到他倆的腳邊,汪汪叫著向主人邀功。
司茉莉拍拍狗兒們的頭,給予鼓勵。
「當然,它們也是你的救命恩人,如果不是它們發現了你,你現在可能就成了海底的一抹幽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