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好你愛我,而不是恨我。」達人瞧見她舉著斧頭、氣喘吁吁的模樣,明知她是為了保護自己,還是覺得好笑。「如果讓你恨上了,我的頭可能早被你砍下來餵狗囉!」
「你還笑我……」雪綾本想數落他一頓,卻瞥見他胸前的衣裳被劃破,上頭還沾了血,她急急地道:」你受傷了!我們快去找大夫。」
「小傷而已,回去你幫我包紮一下就行了。」他將她扳轉過身,「倒是這把斧頭,趕快拿去還人家吧!我看那個大叔快來砍我們囉!」
經他這麼一提醒,雪綾才回過頭看,果然看見那個大叔怒氣沖沖地追了過來。
她急急忙忙地跑過去,邊道歉邊將斧頭還人家,這才平息了這場風波。
※ ※ ※ ※ ※ ※ ※ ※ ※
回到衛府後。
雪綾先讓達人回房,自己則去廚房拿了熱水和毛巾過來。
「快把上衣脫了!」
達人坐在床上笑著說:「如果讓人聽見了,一定會被你的『猴急』嚇到。」
「你別跟我要嘴皮子了!」
她擰好毛巾轉過身,達人已經乖乖地將上衣脫!」,只見他胸前除了一道淺而長的刀傷外,還有好幾處淡淡的淤青。
「你被揍了那麼多拳,一定很痛吧?」她一邊拿毛巾輕拭他的傷口,一邊心疼地道。「那些人真是可惡,下手那麼狠!」
「如果我真挨了那麼多拳,只怕早吐血了!』達人可不想被她瞧扁,「刀傷是剛剛不留神被劃到的,不過,瘀青可全是我心愛的女人吃醋留下來的證據喔!」
雪綾愣了一下,好一會兒才明白這些淤青全是那天他借霍香芹逼出她的真心,她氣得捶他一頓所留下的。
「我出手真的那麼重嗎?」
他開玩笑的說:「我本來以為你會打死我哩!」
「打死活該!誰教你故意欺負我?」
她嘴裡雖然埋怨著,可替他擦拭傷口、上藥、包紮的動作可是既溫柔又小心翼翼的。
「府裡有沒有跌打藥酒?」她眨眨水靈雙眸問。「我幫你用藥酒揉揉,淤青會早點消退。」
「我不要跌打藥酒,我只要你。」他伸臂將她攬抱在胸前,「一個淤青一個吻,這樣我很快就會完全復元了。」
『你這個人真是無賴!」她笑捏了一下他的鼻尖,「真是的,老想方法要佔我便宜!」
他頑皮地咧咧嘴,「我佔一下未來娘子的便宜又不犯法。」
「我才不是——」
雪綾還想辯駁,門卻在此時被推了開來。
「少爺!少爺!不好了——」李管家也沒敲門,白著臉便衝了進來。
一瞧見達人赤裸著上身抱著雪綾,他尷尬得視線不知該往哪兒放。
「發生什麼事了?」達人微慍地瞪著仍呆立在一旁的李管家。
雪綾羞紅了臉,立刻起身站到一旁。
「少爺……」李管家這才記起自己來找少爺的目的,他結巴地說:「老爺……老爺他上吊死了!」
第八章
淒清的靈堂中只有達人面容憔悴地獨守著。
從昨晚到今晚,他滴水未進,連飯都沒吃,一直忙著處理義父的後事,直到夜深了,他才得以安靜地坐下來,面對心中的傷痛。
從懷裡拿出義父的遺書再看一遍,他怎麼也沒料到,長期的病痛折磨會讓義父心生悔意,終於承認自己當年的罪行,在痛苦、絕望與自責的煎熬下,選擇以上吊自殺來結束生命。
雖然痛恨義父當年的所作所為,但是,他們的父子之情卻絲毫不假,望著靈堂上的牌位,達人忍不住悲從中來。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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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著創傷藥,雪綾站在靈堂外,怎麼也跨不進屋裡。
衛雄死了,雖然不明白他為什麼會上吊自殺,但她最大的仇家終究還是死了。
她應該大笑三聲,買串鞭炮慶賀一下,到外頭去大吃大喝一頓才是,可為什麼她只覺得胸口悶悶的,一點也沒有大仇已報的喜悅與興奮?
「唉!我到底是怎麼了?」
她抬手輕敲額額,閉上眼,長歎一聲。
「爹,我只是幫衛哥哥換藥,絕不會為衛雄拈一柱香,你應該不會怪我吧?」她遙望天際的繁星輕問。
夜裡寂靜無聲,當然不會有任何回應。
雪綾悄悄地踏進靈堂。
「衛哥哥……」
聽見她的呼喚,達人立刻拭去臉上的淚,但她早就瞧見他脆弱的一面了。
「怎麼這麼晚了還沒睡?」他勉強揚起唇角,「作噩夢了嗎?」
她搖搖頭,揚揚手中的創傷藥。「你該換藥了。」
達人早忘了自己身上的傷,他搖搖頭,「不要緊,沒換藥也沒關係,你快回房睡吧!」
「不行,你一定要換藥!」她直接走到他身邊,親自動手替他解開衣帶。
看著她溫柔的替他上藥,達人感到十分安慰,他明白要她走人「殺父仇人」的靈堂有多麼困難。
「你……節哀順變……」她好不容易才擠出一句活來安慰他。「衛哥哥,你已經一天一夜沒吃東西了,這樣會把身體搞壞的,我去廚房幫你弄些吃的過來。」
「別走!」
雪綾才移動一步,就被他抱坐在腿上,緊擁著不放。
「衛哥哥……」她歎口氣,伸出雙臂環抱住他。「好、我不去廚房,不過,我只能陪你一會兒。」
雖然她心疼他,卻不可能為衛雄「守靈」。
「我只剩下你了……」
聽見他的低喃,雪綾的心情不覺更沉重!」,地令來還在考慮是否要放棄奪回家產,就這麼離開,可卻又放不下他……
「我有件東西想讓你看。」
達人放開她,將義父的遺書遞給她。
雪綾愣了一會兒,最後還是忍不住好奇地攤開來細看。
「我義父是受不了良心的苛責與病痛的折磨,才選擇自殺贖罪的。」他認真地凝視著她看信的神情。「綾兒,你覺得當年遭我義父設計陷害的人,如果知道他死前已有悔意,會不會原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