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
忽然間,她腦海中閃過二個可能,立刻就動手去證明自己的想法。
她在他的手背上捏呀捏的,再用指尖輕輕從不同膚色的接合處摳看看,果然,有塊皮掀了起來,她細心一撕,整張手背的皮就全被她給剝下來了。
「哇!」
穎心從沒看過世上竟有這種可以改變人外形的假皮,她將他兩隻手的假皮全撕下,果然是雙年輕男子的手,毫無半點斑紋。
「這麼說來……」
他是個年輕男子,不是老伯羅!
兩朵紅雲驀地浮上她的雙頰,方纔她脫他衣服脫得利落,是想他畢竟是個老人家,比較無所謂,但現在知道自己是將一個年輕男子的衣裳扒個精光,想不在意都不行。
她只好不斷地自我催眠,「我是個大夫、我是個大夫,在大夫眼裡是沒有男人、女人的分別的,只有活人、死人的差別……」
念了幾遍給自己聽後,心裡好像比較沒那麼彆扭了。
「那這臉……一定也是假的吧?」
她猶豫了一下,想著他易容一定有他的原因,也許是面容極為醜惡,也可能是不想讓誰認出來,她不應該沒經過他的同意便撕下他的假面。
可是……
她真的好好奇喔!
「瞼上貼著東西一定很不舒服……」她替自己找個理由,「把它撕下來,病人會比較舒適吧?」
她俏皮一笑,吐吐舌,就從他頸部開始摳皮,然後慢慢地掀起……
「呃--」
一隻如鐵鉗般堅硬的大掌倏地圈住她的頸項,令穎心無法呼吸。
「該死!」
樓非影怒吼一聲,加重手勁,穎心立刻痛苦地珠淚盈眶,無奈兩隻小手扳也扳不動這只即將奪取她性命的男人手掌。
「噗--」
一時妄動真氣,使得樓非影氣血逆流,一口鮮血噴出,在穎心衣襟上染出一團紅日。
就在他鬆了手,穎心立刻大口大口吸氣的同時,他立即自封了幾處經脈,調穩氣息。
「唉,那針還不能拔的!」
穎心驚愕地看他一古腦兒的將她扎上的針全拔出來往地上扔,忘了他前一刻差點要了她的小命,不怕死的又上前制止。
「讓開!」樓非影一心想離開這裡,根本不領她的情,一把便把她推開,扯被圍身下床。
「小、心!」
眼見他就要因為一時暈眩摔下床,穎心緊張得立刻上前想扶住他,沒想到自己腳下一滑,踩著了一角垂落於地的被子,反而拉著他雙雙跌落於地。
傷口傳來的劇痛讓樓非影倒抽了一口氣,整條被子全被穎心踩掉,寒氣直接襲上他赤裸的身軀,更是讓重傷的他雪上加霜。
「你……可不可以……呃……離開……」穎心說得結結巴巴。
一個赤條條的男人就壓在她身上,她很該一拳揍飛他、一腳踢飛他,但真這麼對這個男人動粗,他肯定會死翹翹。
而若動手推開他呢……
手是伸出來了,但面對著他赤裸的結實胸膛,她又「摸」不下去,更遑論要推開他。
「你看不出來我本來是要離開的嗎?」他言下之意就是在怪她先前蠢笨攔阻。
「我不是要你離開這裡,而是要你……離開我的身上啦!」
她紅透了臉,完全不敢看他。
樓非影原本還沒注意到,經她這一提醒,才想起自己是赤身露體地壓覆在她身上,雙眉立刻蹙成一線。
「你--」
「天哪!你想對我家小姐怎樣?」小穗一進門就瞧見這令人血脈債張的一幕,嚇得拿起桌上的鎮紙便朝樓非影腦袋砸過去。
「小穗,不是--」穎心想阻止這個暴力丫頭,但已經來不及了。
「叩!」地一聲,身心俱疲的樓非影在一陣暈眩後,又昏死過去。
第二章
既然他如此介意人家撕下他的假面,穎心好奇歸好奇,還是忍下不撕了。拜小穗所「賜」,他頭上又多了個傷口得治療,還好多了層假皮保護,假皮下的右額倒只是有點紅腫,穎心替他抹了散瘀消腫的藥膏後,便把掀起一點的假皮又貼回去。
「小姐,你快點把他送出去吧!」小穗一手拿著菜刀、一手拿著鍋鏟,一副隨時準備跟人拚命的模樣。「我總覺得你是在引狼入室,太危險了!」原本以為對方是個老頭子,心裡還不怎麼在意,可是一聽穎心說他應該是名易了容的年輕男子,小穗就打從心裡覺得毛毛的。
「你別大驚小怪了,他都傷成這樣,我怎麼可能見死不救?更甭說他還救過我的命。」
穎心只敢告訴小穗他在城裡打退一個登徒子,保住了她的清白。倘若實說他一手就把人家的頸子扭斷,而且方纔她還差點被他掐死的話……不用想,她也知道小穗肯定會馬上將他當死豬一樣拖下床,載到荒郊野地當垃圾扔掉,然後「下令」十天內不准她踏出大門一步。
「就是看在這一點,我才沒將他掃地出們。」小穗碎碎念著,突然拿起菜刀,陰森森地說:「不過--為了小姐你的名聲著想,我得戳瞎他雙眼、割斷他舌頭,免得他日後跟別人說他光著身子抱過你。」
「喂!你別胡來呀!」穎心嚇得立刻展開雙臂護在樓非影床前。小穗瞧她信以為真,忍不住噗哧一笑。
「我才沒那個膽哩!」她調皮地吐吐舌,「反正他說什麼我們全打死不承認就對了,小姐可是有名的大好人,大家當然只會信你的,不會信他胡言亂語羅!不過呢!防人之心不可無。」
說罷,小穗把菜刀、鍋鏟一放,跑出屋外,一會兒又衝回來,手上便多了細細的麻繩。
「小穗,你在幹嘛?」穎心蹙著眉問。
「綁他的手腳啊!」小穗想到就做,「我娘說過,男人沒一個好東西,這傢伙又是刀傷、又是中毒,肯定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看他被綁住手腳,穎心總覺得有些不妥。
「用不著這樣吧?他不過是個病人。」
「男人就算生病了,力氣也比咱們女人大。」小穗以過來人的身份告訴她,「我爹發高燒的時候,還能一腳把我踢去撞牆呢!小姐,你對男人太沒警戒心了。」她拍拍手上的灰塵,滿意地看看床上被她縛住手腳的男人,視線再移至穎心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