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吉知道她仍覺得不自在,特地要服務生給他們一個較隱密的座位。坐定之後,楊筱君才覺得安心多了。
孫吉讓她留在座位稍事休息,自己則到自助餐檯拿菜,細心的他每樣菜都替她夾一點,然後看她喜歡哪幾樣菜,等會他再來幫她多夾一點。
這裡的海鮮料理果然很棒,既新鮮、烹調的手藝又棒,他們吃得十分盡興。
楊筱君早餓壞了,抓起刀叉便向盤子裡的美食進攻,她叉起一塊鮮嫩多汁的蝦肉塞進嘴裡,吃得不亦樂乎。
孫吉撐著下顎,含笑看著她滿足的笑靨。
她的吃相或許稱不上優雅,用餐的禮儀也不見得正確,可是看她吃東西時那種全然滿足的神情,無疑是一種享受。
吃飽之後,孫吉問她:「想不想到樓上喝杯咖啡?」
「樓上?」是指房間嗎?
孫吉想騙她到樓上開房間?她的粉臉倏地漲紅,暗惱孫吉心術不正。
「對呀,樓上是酒吧和咖啡座,也有一些簡便的餐點,可是都不如這裡可口。不過飲料真的不錯,尤其氣氛最好,你去了就知道,我保證你絕對不會後悔。」
原來樓上是咖啡廳。楊筱君暗自鬆了口氣。
「你怎麼知道得這麼清楚?」難道他曾經帶別的女孩子來過?她小心眼的懷疑。
「組裡有同事是基隆人,曾經帶我們來過,大家都說這裡的氣氛和酒真的很棒。」
「可是……消費不會太貴嗎?」
「今天是你畢業的大日子,值得好好為你慶祝。況且我說過,我沒你想的那麼窮,支付這樣的費用,還綽綽有餘。」
「好吧。」楊筱君被煽動了,她真的好想親自體驗看看,上頭的氣氛到底有多好。
隨著孫吉來到十九樓,他刻意挑了個靠窗的位子,讓她可以透過整片視野極佳的玻璃牆,看見對面基隆港口的點點燈光。
「哇!好漂亮喔!」
楊筱君驚呼一聲,整個人貼在冰涼透明的玻璃牆上,想將朦朧不清的夜景,看得更清楚。
深藍的夜色、暈黃的月光和點點燈火,構織成一片浪漫旖旎的景致。
再轉頭回到室內,酒吧內燈光黯淡,現場演奏的樂聲悠揚,每張桌子上都點了一盞小小的藍色燭光。
真的好浪漫、好有情調喔!
楊筱君像個孩子似的興奮,渾然不覺侍者已在一旁等候許久。
「筱君,先點東西吧,不要讓waiter等大久。」最後是孫吉提醒她,她才注意到侍者的存在。
「可是我還很飽耶。」海鮮實在太好吃了,她已經吃超過正常份量許多的食物。
「那麼喝點飲料也可以,這裡的酒類不錯。」
「那你幫我點好了。」反正她又不懂酒,就算看了點酒單也等於白看。
「也好。」孫吉對站在一旁的侍者說:「幫我開一瓶蜂蜜酒,另外還要些冰塊。」
「好的,請稍候。」侍者收好點酒單,立即退下。
孫吉滿眼含笑,看她東摸摸、西瞧瞧,對什麼事物都新奇得不得了,他知道自己沒有選錯地方,筱君真的很喜歡這裡。
「孫吉,這裡真的好棒喔!」她瞇眼朝他一笑,神情間顯得好快樂、好滿足。
這是她最大、也是孫吉最欣賞的優點——容易滿足。
「是呀!既然你這麼喜歡,以後我可以常常帶你來。」
「真的?」楊筱君先是驚喜地咧開嘴,隨後又遺憾地搖搖頭,「不要。」
「為什麼?」
「這裡太貴了,如果常來的話,你會破產的。」她雖然愛玩,可是並不奢侈浪費。
「怎麼?怕我養不起你呀?」孫吉挑挑眉,好笑地問。
「誰要你養?」她被他灼熱的眼神瞧得渾身不自在,故意左右張望,就是不敢看他。
「筱君,難道你還不懂我的心嗎?」他的手越過桌面,輕輕握住她。
「我……」她當然不是不懂,只是不想懂。她還年輕,還不想這麼快被感情的包袱束縛住。
「筱君,我……」孫吉還想說些什麼,侍者正好送來他所點的蜂蜜酒和兩盤附贈的點心。
侍者離去後,他端起酒杯,彬彬有禮的做出邀請的動作。
「筱君,今天是你的畢業典禮,也是你告別青澀的學生時代,正式踏入社會的開始,這個日子很值得慶祝,所以特別為你開瓶酒慶賀一下。乾杯!」
「謝謝!」楊筱君小心翼翼地捧起酒杯,輕觸他的杯子,水晶撞擊發出的清脆聲,點燃了她的興奮。
她仰起頭,將色澤金黃的蜂蜜酒,一口喝進肚子裡。
「喝慢點——」
孫吉還來不及警告,她已經苦著一張小臉,皺眉瞪著空空如也的酒杯。
「咳咳!好……好嗆喔!她還以為蜂蜜酒顧名思義,一定和蜂蜜樣香甜,哪知道居然這麼嗆。
看她一臉「上當了」的模樣,孫吉不禁輕笑了出來。
「傻瓜!蜂蜜酒也是酒呀,既然是酒,就該慢慢品嚐,才能品味出其中美妙的滋味。哪有人像你這樣,喝酒像灌水一樣,當然品嚐不出蜂蜜酒的滋味。況且你是第一次喝酒,這樣喝法,很容易醉的。」
「是嗎?」原來是她品酒的方法錯了,難怪喝不出好味道。
「不急,我們先吃點點心,等會再喝,味道又會不同。」
他們吃了一些炸洋芋片和鹽酥花生,孫吉又替她倒了半杯蜂蜜酒。
「再喝一點試試看。」
她端起酒杯,輕啜了一口。
「嗯,好喝多了。」他沒有騙人,又嗆又辣的酒真的變好喝了。
楊筱君開懷地享用盤中香脆的點心,不時望著美麗的夜景,品嚐加了冰塊的蜂蜜酒,今天對她而言,是有生以來最滿足、最快樂的一天。
就這樣,心情極佳的他們,在言談間將一整瓶蜂蜜酒全喝光了。
第五章
「星星……有好多星星……」
楊筱君踩著搖晃不穩的步伐,著迷地走向那片燦爛的星海。
「那不是星星,是飯店掛在行道樹上的燈泡。」
孫吉趕在她出糗前,飛快將她拉回來,免得她做出更多令自己丟臉的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