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一聲槍響,僵局結束。
「結束了。」
白諶扣下扳機,看也不看結果,逕自轉身開始拆解來福槍。
「白諶,你確定真的打中他了?」雷貫不由得產生懷疑。
不是他不信任白諶的槍法——白諶外號「百步穿楊」,特勤組裡槍法最準的人就是他了。可是就算如此,他也不該如此自信滿滿呀!
他們與挾持人質的劫匪張瑞福相距有八層樓高,就算他是百步穿楊的神槍手,在風速、距離等不可控制的因素下,偶爾也會失誤吧。
白諶頭也不抬,只冷冷的告訴他,「我從不失手。」
「你這傢伙——」未免太冷、太傲了!
雷貫正想開口嘲諷他幾句,耳邊的小型對講機裡卻傳來樓下夥伴們興奮的叫嚷聲。
「成功了!白諶打掉張瑞福的右手食指,除非他能把左手練得和右手一樣靈活,否則這輩子是無法再拿槍害人了。」
白諶彷彿沒聽到耳邊傳來的歡呼聲,逕自提起收拾好的黑色長盒,漠然轉身離去。
望著他冷漠又孤傲的背影,雷貫心底不由得升起一股敬意。
白諶這傢伙雖然冷得傷人,又傲得氣人,不過他的確有驕傲的本事。
他這一生很少佩服別人,但是毫無疑問的,他佩服白諶。「白諶,收工了。走,喝一杯去吧。」
夏承宇隨後追上,熱絡地將手搭在他肩上,一副好哥兒們的模樣。
「沒興趣。」白諶動了下肩膀,甩掉搭在自己肩上的毛毛手,下樓的腳步未曾減緩,冷漠的嗓音一如以往。
「哎哎哎,你這傢伙就是這種死樣子,跟我們去喝一杯會死呀。」
走在後頭的雷貫早瞧不慣他那張冷臉,他佩服白諶的本事,並不代表他也欣賞白諶的為人。
他太冷漠,又太難以親近,活像南極的冰山,又冷又硬,誰交到這種朋友,算誰倒霉!
只是……為什麼他要當那個倒霉的人呢?
沒有人勉強他,不是嗎?
雖然這麼想,他還是加快腳步緊跟在白諶屁股後頭,深怕他跑了。
***************
熱鬧喧騰的酒吧裡,人人恣意縱酒狂歡,只有白諶沉默地啜飲杯中的薄酒,兩眼視而不見地凝望前方。
「先生,可以請我喝一杯嗎?」
一位穿著火紅緊身洋裝的美女走過來,落落大方地坐在白諶身旁。
從他一進酒吧,她就注意到他了。他雖然不是酒吧裡最帥的男人,可是他寒冰似的冷酷氣質,卻令她傾慕不已,也正因為如此,從不需要倒追男人的她,才會不惜拉下身段,過來與他搭訕。
白諶轉頭注視她美艷絕倫的臉龐,清楚聽到四周傳來羨慕的歎息聲,不過他並不覺得高興。
「我不認識你,請你走開。」
四周又傳來一陣怪聲,不過這次是驚訝的抽氣聲。
「你說什麼?」紅衣美女的笑容僵在臉上,她以為自己聽錯了。
「我說走開!」
「你知道有多少人等著我的垂青嗎?你少不識好歹了!」紅衣女子老羞成怒了。憑她的美貌,從來沒有人捨得拒絕她。「我很樂意將機會讓給別人。」
「你——哼,氣死我了!」
白諶的回答令紅衣女郎的面子大大掛不住,臉色青白的轉身衝出酒吧。
「嘖嘖!白諶,你瘋了,居然捨得放過這樣的絕色大美女。」
夏承宇不捨地望著紅衣女子窈窕的背影,消失在酒吧門外。如此艷麗的女人,卻教白諶氣跑了。
「空有美麗的皮相,卻毫無氣質可言。」白諶不屑的冷哼。「這樣的姿色,你還嫌人家沒氣質?」
夏承宇真不知道他的眼睛怎麼了,是瞎了還是被泥土糊到?這樣的美女酒吧裡每個男人都想泡,偏偏只有他老兄不動如山。
「承宇,你忘了白諶根本不是普通人?上次那個黑社會老大的美艷情婦自動向他獻身,他還不是照樣不屑一顧。」
「說得也是。不過這也難怪,白諶的女人比起這些庸脂俗粉,起碼漂亮三倍、有氣質十倍,難怪他看不上人家。」
「對呀,我怎麼忘了白諶的女人?」雷貫差點忘了那個深藏在白諶心底的女人。「她好像叫……叫什麼來著?」他一時之間想不起來。
「我先走了。」白諶倏然起身,丟下一張大鈔,頭也不回的走出酒吧。
她的名宇,他怎麼也不願去回顧;她的身影,是他日日夜夜想遺忘的夢魘。
他不願想起她——
那個四年來傷他最深的女人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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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八點半,趕著上班的人潮、車潮,正密集地在台北市區移動,不管是開車族、公車族,或是走路的、騎摩托車的,莫不加快速度,往自己的目的地前進。
在緊湊的步調中,唯有一位身材纖細的優雅女子,不似其他人那般行色匆匆,她緩緩停下腳步,凝睇著婚紗店的玻璃櫥窗出神。
她是個相當漂亮的女人,有著極為完美的膚質和一身纖細的骨架,兩道秀氣的眉毛下,是小巧挺直的鼻樑,玫瑰花瓣般的紅唇像顆紅潤的櫻桃,吸引他人渴望的目光,而那雙水汪汪的澄澈大眼,則像個天使般,永遠散發著溫柔與善良的光芒。
她清麗得彷彿不是這世間的凡夫俗子,而是不小心墜落人間的仙子。
她穿著一件樣式簡單的白襯衫,搭配一件鐵灰色的A字窄裙和同色高跟鞋,看起來就像一位普通的上班族。
可是絕對沒人想得到,她已經是一個三歲小孩的母親了。
她望著櫥窗內模特兒身上那件淡紫鑲大荷葉邊的華麗禮服,不由得輕歎一口氣。
她喜歡的那件禮服,已經不見了。
四年的光陰過去了,改變的,又何止是一件禮服?
四年前,她也曾站在這裡,注視櫥窗內的漂亮禮服,渴望有朝一日能為心愛的人穿上它。
如今四年過去了,櫥窗內的禮服不知更換過多少件,而她……卻從來沒有機會穿上它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