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兒,安靜的車內,淺淺的鼾聲透露出熟睡的訊息。 一張毫無防備的睡臉,輕易地擊敗他的自制,一隻手順著本能的反應,輕撫上她細緻的臉頰,果然,如他想得滑膩。
睡夢中她輕嚀了聲,迫他收回手。不能驚醒她,他可還沒看夠她乖順的這一面呵!
將車緩緩滑到路邊,杜蘊棠側過身看她。比天上月光還溫柔的眸光投射在她的臉上,她不是絕色的美女,但就是奇怪地吸引了他;從接近她,到能近距離的看著她,這表示他走近她的心了嗎?他不認為。
她目前只是習慣了他,說愛,還太早。
那麼,就從這個吻開始吧!他的唇覆上她嫣紅的唇瓣,他會慢慢地走近,慢慢地進入她的心。
「夏依,醒醒。」
「別吵。」咕噥一聲,她仍閉著眼不願醒來。
睡眼迷濛中一股溫熱的撫觸順著她的發而下,夏依舒服得更加不願睜開眼了。
「醒醒,看看這裡是不是你被搶的地方?」杜蘊棠好笑地看著她的頭拚命地往他的手靠近。
「被搶?!」聽到這兩個字,夏依眼皮一撐,馬上清醒了。
見她清醒,杜蘊棠不捨的收回手。「你被搶的地方應該是這裡沒錯。」荒涼的雜草叢、黯淡的燈光,確實讓人防不勝防。
「沒錯!就是這裡。」夏依瞪向路旁幾座要死不活的路燈。
確定了之後,杜蘊棠又發動車子,重新上路。
「沒騙你吧,不是我不想走在亮的地方,而是整條路都陰陰暗暗的,叫我怎麼防範?」夏依兩手一攤,無奈地喊冤。
她得趕緊製造出對自己有利的情境,免得以後她被搶時,杜大副總反悔,不「實支實付」怎麼辦?
「你答應要『實支實付』的,可不能反悔。」她不放心地再確定一卞。
「你放心,我沒有反悔。」杜蘊棠睨了她一眼,原本冷肅的臉龐被她的反應給逗開了笑意。
「快到了,就那一間。」夏依指了指前方的五層樓公寓。
杜蘊棠在公寓前停下車。「你住幾樓?」
「四樓。今晚謝謝你送我回家。」夏依下了車。「拜拜。」她舉手向車裡頭的人揮了揮。
「你不請我上去坐坐?」他挑起眉,探出頭笑問。
「很亂,到處都是手工塑膠花。」她掏出鑰匙開門。
「你的副業?」不用問,他也應該猜得到。
「反正晚上閒著也是閒著,對了,如果下次你還有朋友開餐廳,記得找我一起去。」有免費的大餐可以吃,她第一個報名。
「一定。」杜蘊棠在心裡苦笑,看來他的吸引力遠不如一頓免費的大餐。
「先謝謝你了,拜拜。」夏依笑著揮揮手,關上門,轉身消失在門內。
須臾,四樓的燈亮了,杜蘊棠抬頭望著那透窗而出的薄光,就像他的處境一樣,薄薄的,還在她心窗外。 ***
好熱!夏依走了好幾條街把剛剛才吃下的午飯消化了大半,掏出手帕擦了擦臉上的汗,再拐個彎就到公司的大樓了。
她的午飯一向都獨自一個人吃,穆美只跟她吃過一次就謝謝再聯絡了。唉!其實那家店又不遠,才不過幾條街的距離,而且那家自助餐真的很便宜,生意好到每次都還得和人並桌吃飯,穆美真不識貨。
拐過彎,夏依已經可以看到大樓的門口了,這時一輛墨綠色的寶馬駛近,停在大樓前,車上下來了一男一女。
男子背對著她,但眼尖的夏依很確定那個人就是杜大副總,不知怎地,她停下了腳步。
夏依的視線移到面對她的女子身上,女子的皮膚很白皙,五官很漂亮,十足的美人胚子。
兩人站在一起很登對,像是電影裡的男女主角,她的心莫名地揪了下,尤其當杜蘊棠對著那女子微笑時——
她霍然地轉過身,不想再看下去。
等那兩人離開了,夏依才快速地閃進大樓內。
悶悶地走進辦公室,大部分的人都還在午睡。
她也跟著趴在桌子上,卻睡不著,腦海裡儘是那兩人甜蜜倚偎的身影,她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病了?那是別人的事,她幹麼想那麼多,這太不像她的個性了。
下午辦公時,夏依一直心不在焉,甚至連李經理叫她都沒聽見,這如果是在以前,早被李經理罵得狗血淋頭了。可自從經過醫務室事件後,李經理對她的態度可說是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噓寒問暖對照先前的疾言厲色,可能是被罵習慣了,她有時真的很難適應這樣的李經理。
「夏依,麻煩你待會兒報表印好後,送到三十八樓會議室。」正要上樓開會的李經理,笑瞇瞇的囑咐。
「夏依?」李經理的手在她的面前揮了揮。
「呃,經理什麼事?」夏依回過神,難掩尷尬。
「報表印好後,送到三十八樓會議室。」不厭其煩地再交代一遍,李經理的脾氣愈來愈好了。
「是的。」
經理走後,夏依才發現已經五點半了,連穆美何時向她說再見,她都沒有半點印象。
迅速將報表印好、送上三十八樓,夏依像坐在蕩得半天高的鞦韆上,心臟怦怦的直跳。如果遇上他,她該說些什麼才好,還是乾脆假裝沒看到他,拔腿就跑?
可顯然的,她白擔心了一場,除了等在外頭的女秘書外,她沒有見到任何人,胸口怦怦的聲音漸漸緩了,只剩下一道空蕩蕩的無聲歎息。
收拾好包包,她孤零零地搭了電梯下樓,夜晚的風驅走了白天的熱氣,她若有所思地搭上捷運,捷運在台北的夜空下疾駛,她的腦袋瓜卻停滯不前,怎麼繞也繞不出。
下了捷運站,走在回家的路上,夏依愈想愈氣,氣得想踹馬路旁的路燈。
他愛對誰笑,關她什麼事?幹麼把她的腦袋弄得一團亂?他的笑又不值錢,她幹麼那麼在意?在意得好像她的錢被偷了般。
「氣死我了!」她抬起頭,對著天上的月亮大叫。
明晃晃的路燈刺得她眨了眨眼。「可惡!這兩排路燈什麼時候變得這麼亮?」要死不活的模樣全沒了,像是吃了大補丸似的,盞盞都站得揚眉吐氣,甚至比天上的月亮還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