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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7 頁

 

  「她醒了?」曲琉衣心頭的擔子終於卸下,要是舒綠戀真的出事,她不會原諒自己的。若不是她帶舒綠戀到湖邊,舒綠戀也不會墜湖,如果舒綠戀真是自盡,她也算是幫兇,難逃心裡的譴責。

  「嗯,你快被放出來了。」

  「你怎麼確定我是清白的,萬一舒綠戀說推她下池的人是我,我豈不是死路一條。」曲琉衣乖張地說道。

  「不會的,莊主他……」繡兒正要向琉衣說明砌九霄曾為她辯解的一席話時,不意卻迎上一道目光。

  是莊主,他何時來的?繡兒捂著口,在砌九霄的示意下離去。

  「繡兒,砌九霄他說了些什麼?」曲琉衣急切地追問,她的心倏地收緊,他曾在眾人面前袒護她嗎?莫名的期待攪亂她的心湖。

  回應曲琉衣的是「喀嗒」一聲,柴門霍然大開。

  初升的日光照進簡陋的柴房,曲琉衣久違陽光的眼,半瞇著望向來人,是誰?高大健壯的身軀擋住刺眼的光線,她的眼漸漸適應。

  「是你,你來幹麼?」還未看清來人的模樣,曲琉衣憑著身形,便已知道是砌九霄,她撇過臉不看他。

  砌九霄抿起嘴,不作回應。

  經過須臾的靜默,曲琉衣挑起眉,狐疑地轉過頭。「你是來向我陪罪的嗎?」曲琉衣抬起下巴,與他的黑眼對上。

  砌九霄笑著搖頭,錦綠的長袍在日光下閃著艷綠的顏色。

  「那你來做啥?」曲琉衣眉心揉成一團,不解他的來意。

  「你這些天都不吃飯,怎麼,想用絕食來博取同情?」砌九霄的黑眼落到曲琉衣消瘦的身子上,心倏地一緊。

  「同情?呵,誰會同情一個『心狠手辣』的女人,是你嗎?高貴的砌九霄莊主。」曲琉衣乾笑兩聲。

  砌九霄靜望著她,臉龐上並無閃現著一貫的嘲弄。

  「我看你是怕我一不小心死了,再也體會不到折磨我的樂趣吧,你儘管放心,我曲琉衣人微命賤,閻王爺還不屑要!」曲琉衣從草堆中爬起,雙眼緊盯著砌九霄,像看著宿世的仇人。

  「或許死了也好,你一次賺到了兩條命,也沒什麼可損失的了。」曲琉衣的唇邊噙著一抹冷笑。

  「賺到了兩個人的命?什麼意思。」砌九霄的黑眼危險地瞇起。

  「你這麼聰明的人真會不懂?」曲琉衣揚起眉。

  「你是說你有了我的孩子?」砌九霄一字一句緩緩地說道。

  「你強佔我身子,難道你敢否認!」曲琉衣擰起拳頭,怒潮逼近眉梢,這幾日她食慾全無,加上月潮未至,她懷疑自己的腹中有了砌九霄的孩子了。

  「不可能。」砌九霄輕描淡寫地搖頭。山中那夜,他並未強佔曲琉衣,只是在言詞間,讓她以為自已被他所佔,為的就是讓她和順地待在他身邊。

  「禽獸!你可以不認我腹中的孩子,可是你不能誣蔑我的名譽。」他的否認激憤起熊熊怒濤,吞沒她的理智,曲琉衣如發狂的野獸撲向砌九霄,盲目地攻擊他。

  「住手!」

  砌九霄抓住她不斷揮向他胸膛的雙手,企圖阻止她的攻擊,可她的雙腳仍不放棄,奮力地踢著他。

  「琉衣,你瘋了嗎?住手!」砌九霄擒住她的手,用力地搖晃她的身子,企圖喚醒她的神智。

  「理智點!把那天的事情經過告訴我,綠戀她……」

  砌九霄話未說完,曲琉衣便激動地嘶喊:「是我,都是我,她是我推下湖的,你滿意了嗎?」說到底還是為了舒綠戀,曲琉衣徹底地失了心神,不顧一切地承認莫須有的罪名,反正她一切都不在乎了!

  「啪!」

  砌九霄的一巴掌將曲琉衣打倒在柴堆上。

  清脆的聲音響在曲琉衣的耳際,她的腦中轟隆隆地,再也聽不見任何聲音。

  砌九霄瞪著自己的右手,視線慢慢地移到那張溢滿清淚的臉龐上,他的心上下震顫,臉上寫滿後悔。她從不掉淚的,他何其殘忍竟逼得她現出女人的脆弱!

  「你打我!」曲琉衣摀住臉,臉龐上一片熱辣,可這麻痛的感覺比不上心痛的萬分之一。

  她的眼在痛,流出了滾燙的淚水,空氣中,散溢著心被燒化的酸苦焚味。

  趴在地上的曲琉衣,理智早已焚化,她失溫的黑眼,忽然被柴堆間的那道銳利鋒芒吸附,一道淒厲的艷笑浮在她的唇邊。

  砌九霄見她趴在地上動也不動,心一急,健臂一伸便要扶起她。

  他一觸及曲琉衣的身子,趴在地上的曲琉衣回頭迅捷地抱住他,握在手中的柴刀直沒入砌九霄的腹際。

  砌九霄的臉龐猛地失了血色,他不可置信地推開曲琉衣,只手摀住血流不止的肚腹。

  「叫大夫來,別做……傻事。」砌九霄痛不可抑地跪倒在地上。

  曲琉衣正撿起地上的另一把柴刀,準備插入自己的身子,可是當她聽見砌九霄竟忍著劇痛要她別自盡時,她手一軟,手中的柴刀頹然墜地。

  汗水流下了他閉緊雙眸的臉龐,英闊的眉間因痛楚而輕輕抽痛,她從未見過如此無助蒼白的砌九霄,豐沛的生命力正從他身上一點一滴地流失。

  她無法眼睜睜地看著砌九霄死去,即使他不愛她……

  曲琉衣撕下裙裾的一角,小心地不碰觸到插入砌九霄肚腹中的柴刀,她輕輕將布條壓在他的腹上,紅艷的鮮水染上他的錦綠長袍,像一朵荷花在碧綠的池中。

  她錯了,錯得一塌糊塗,橫在中間的人是她,愛上他的人也是她,砌九霄並無須回報她的愛,衝不破這層迷障的人,原來是自己。

  她懂了,不求回報,甘心為了對方付出而無怨無悔的愛,才能在分手時,溫柔地道再見,只希望她的頓悟別來得太晚。

  在她怔忡時,一隻沾滿血跡的大手悄悄地覆住曲琉衣的手,鮮紅的血液立即沿著她的手心滴落,她抬起頭,與他虛弱的目光交錯。

  「別……離開。」砌九霄吃力地扯開嘴角,斗大的汗珠濡濕了綠袍,更似一片綠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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