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殺要剮隨你!」她恨恨地瞪著地上的髮簪,原本僅存的一絲希望隨之幻滅了。
砌九霄拾起地上的髮簪,揣在掌中細看,半晌,他輕輕地將簪子插回曲琉衣烏黑的發中。
曲琉衣怔忡地望著他黑玉般的眸子,一股溫柔的波浪湧向她堅如硬石的心岸,點點滴滴地沖蝕她的防備。
他難道不怕自己再用髮簪刺他?抑或他太自傲,不信自己有這份能耐!曲琉衣的眸子倏地一變,雙手運氣便往他的身上一拍。
他的胸口彷彿一塊熾熱的大磁鐵,牢牢地吸附住她的手,曲琉衣一驚,惶然運功,孰知,體內的功力正源源不斷被吸進砌九霄身上。
「你這……小人……竟用……卑鄙的功夫……」曲琉衣頭昏眼花,虛弱的聲息漸微。
「嗤,你這一點功力還上不了我的眼。」砌九霄倨傲的眼凝看著她痛苦的臉龐,冷然地拂開她的兩掌,也免絕了她苦修多年的武功毀於一旦。
曲琉衣氣喘吁吁地倒臥在床鋪上,體內的氣脈在各處衝撞,她幾乎失去了泰半的功力。
「滋味很難受吧!」砌九霄環著胸好整以暇地看她盤腿而坐,調整心脈。
「求我,只要你求我,我馬上將你的功力還給你。」砌九霄俊拓的臉龐笑著挨向她的粉頰。
曲琉衣脈息還未勻平,便迫不及待地睜眼。「呸!要我求你,等下輩子吧!」
任督二脈的氣息又被她這一怒吼給攪得亂竄,逆沖的內息衝向胸口的氣海,曲琉衣猛地吐了一口鮮血。
砌九霄攢起眉,迅速地點了她身上的幾處大穴,渾厚的真氣由他的掌心灌入她體內,流轉過週身大穴,曲琉衣青白的臉龐漸漸恢復血色。
砌九霄見她臉色好轉,緩緩地收回掌,並將她放倒於床鋪中。
「多事!」躺在床鋪上的曲琉衣悶悶地說道,雖然氣息羸弱,但胸中的傲骨仍舊完整。
砌九霄輕笑一聲,大手拂向她——
「你做什麼?」曲琉衣瞪大眼睛滿身戒備。
他的指尖輕柔地拭去她嘴角的血漬,兩人同時望向他指尖殷紅的血漬,目光漸漸上移,鎖住彼此的眸子。
他的眼有如漆黑夜空中唯一的星子,奪人心魄,撼人心魂。
她的視線往下經過他高傲的鼻樑,來到薄削卻熾熱的唇,曲琉衣的視線甚至無法從他的臉龐上移開。
砌九霄端起被遺忘在一角的水杯,移近她的唇。「漱清口中的血。」低沉的聲音蠱惑著她。
她彷彿被催眠般,竟柔順地照著他的話做。
「聽聞曲豐山對你疼愛有加,只要你開口,他無不應允,甚至還容許你騎馬射箭而不習女紅?」砌九霄將杯子彈回桌上,坐在床鋪上像個高高在上的君王俯視著像個女奴般的她。
「不關你的事。」迷霧散去,曲琉衣拾回防備的心防。
「是嗎?我還以為你至少會關心一下『最疼愛』你的爹目前的狀況,看來我真是錯了。」砌九霄遺憾地說道。
「我爹怎麼了?砌九霄,我警告你,他要是有任何差池,我定要你付出代價。」自己真是該死,竟然忘了父母還陷在敵人的手中,逕自在這閒耗時間。
「他為了你所積欠的白銀,不止我的砌利銀莊,幾天過後,風聞應君崴身亡的人便會找你爹要錢,想要他不入牢獄,很簡單,只要你答應賣身為奴。」砌九霄的手畫過她滑嫩的臉頰。
「休想!」曲琉衣想也不想地啐道。
「看來我得請你爹到大牢裡作客了,唉,真苦了這年邁的老人。」砌九霄站起身揚起手便要召喚屋外的左衛。
「你敢!」曲琉衣從床上坐起,素手抓住他的衣角。
「要我證明嗎?」砌九霄旋過身,又拿一副傲慢的眼對著她。
「要是君崴哥回來了,你這陰險的小人定被他一掌擊斃。」
「應君崴?」砌九霄瞇起眼。
曲琉衣知道這是他發怒的訊號,她猶豫了下,仍是不怕死的開口。「怕了就趕快放開我爹!」
「怕?」砌九霄狂笑出聲。
他攫住她的下巴,臉色陰霾,一字一字說道:「天底下沒有我砌九霄怕的東西。」
「君崴哥將是第一個。」曲琉衣不甘示弱地回瞪他。
「是嗎?看來你對應君崴充滿著愚蠢的信心。」他審視著她臉上的神情,不放過她的任何表情。
「哼!等到君崴哥知道此事,你的頸上人頭遲早會落地。」曲琉衣一鼓作氣地說完,可她不明瞭為何一想到砌九霄人頭落地,竟如大石壓頂,心中窒息不安。
「然後呢?然後是不是準備下嫁給他,當個應夫人。」砌九霄陰鷙地回視她。
「是又如何?」曲琉衣從未想過這個問題,可她仍是嘴硬地回應過去。
「你可以不用作夢了。」他怒眉一聳,大手離開她的下頷。
曲琉衣鬆了口氣,懾人的壓迫終於隨著他的掌退卻。
砌九霄坐在椅上,手撫著耳上的銀環,清冽的黑眼睥睨著床上的曲琉衣。
驀地,砌九霄揚起一道冷削的笑。「左衛!」
左衛迅速地來到砌九霄跟前。
「把在大廳中的曲豐山押下,明日押送官府。」砌九霄睨了曲琉衣一眼,眼中淨是冷漠。
曲琉衣全身一僵,狂亂地從床上爬起。「不!你不能這麼做!」惹怒他的是自己,他怎麼可以拿爹來懲罰她。
她身子一偏,整個人從床鋪上滾下,趴臥在地毯上。
砌九霄揪緊眉頭,將她的狼狽盡收眼底。
「既然你對應君崴如此貞烈,那我就成全你,不讓你做我的女奴了。」砌九霄慢慢走向她,蹲在她的面前。
「只要我答應,你就放了我爹?」曲琉衣懷疑地望著他。
「你答應當我的女奴?你可知道女奴的工作還得包括替我暖床。」他邪魅的眸子勾視著她,曖昧的氣息拂向她的耳根。「您這般貞節的身軀,區區在下我,不敢褻瀆。」他站起身,尊傲地俯視她。
「你不要欺人太甚!」火焰在她的眼裡跳動,她已經不顧一切,徹底地壓下了自尊,他究竟還想如何羞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