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先恢復冷靜的樓展漠,遙望漸行漸遠的車輛,俊揚的眉擰結鎖住,這輛車不像要傷人、倒是有幾分警告的意味,對誰?是自己抑或澤原?
樓展漠伸出手拉起澤原拓北。「澤原,有沒有受傷?」兩個男人目光交錯了一下,心中都有共同的疑問,到底那輛車是衝著誰來的?
澤原拓北搖搖頭,背部的傷他還可以忍受,他現在最擔心的是他懷裡的女人。「悠,你怎樣,有沒有受傷?」他的眼睛仔細地在她身上逡巡,不漏過任何一處。
如釋重負地呼了一口氣,她看來沒什麼大礙,只除了臉色稍微蒼白了點,還好剛才是用自己的身軀包裹住她,否則以她一身的弱骨,後果一定不堪設想,澤原拓北一想到剛才的千鈞一髮,心裡就直冒冷汗。
冷卻悠溫順地任澤原拓北摟在懷中,腦中因剛才的刺激而快速地回溯。她好像又回到了以前那個橫過馬路撿皮球的小女孩,正當她撿起皮球,咧嘴向父親微笑時,一輛不及煞車的車子突然衝出,她愣住了不知道要跑,直到爸爸的身軀擋在車子和她之間,整個人被撞飛起來,高高地墜地,而皮球從她手中滑落,慢慢地滾到爸爸的身邊停了下來。
所有人的眼淚洗不掉爸爸的血,午夜夢迴時,她常常獨自飲泣,雖然媽媽、哥哥不曾苛責她,可是這樣她的心裡更難受、更痛苦……
我是個不祥之人,爸爸、哥哥、媽媽全是因為我才死的,我不要再看到任何人因我而受到傷害,我沒有被愛的權利,我只會為別人招致不幸。關上心扉,趕快回到那個冷漠的冷卻悠,沒人愛的冷卻悠。
她強迫自己抽離澤原拓北的溫暖懷抱,故意蹙起眉,面有慍色道:「你抓痛我了!」驚魂甫定的她現在最需要的是溫柔的撫慰,但她不能因為一時的軟弱,而害了別人。
澤原拓北不敢置信地瞪著身前的女人,這冷血的女人不知感恩圖報就算了,還反咬他一口,關懷的眸子起了變化,他毫不憐惜地一把拉近她,在她耳邊咬牙切齒地說:「救一隻牲畜,都比救你這個冷血的女人好太多了!」
話一丟下,澤原拓北隨即冷漠地轉過身與樓展漠交談,對她,他不屑一顧。
常務董事看到他們後,迅速地圍攏過來,關心著彼此的狀況。常務董事之一餘悸猶存地擦擦冷汗。「台北的交通真是愈來愈可怕了,澤原兄,真羨慕你和高木小姐住在日本。」
另一名常務董事頗有同感地直點著頭,然後問道:「總裁,我們還要去吃飯嗎?」
樓展漠詢問的眼光看向澤原拓北。
「去,當然去,而且還要去有美人作陪的地方,讓美人兒為自己壓壓驚,去去霉運。」澤原拓北話一出,立刻引起一陣常董的贊同聲。
「呃,高木小姐也一塊去嗎?」常務董事尷尬地指指冷卻悠,有女人在場,男人要逢場作戲總是不太自在。
「不用理她,她自己可以回飯店。」澤原拓北絕情地說道。
「樓,趕快上車!」澤原拓北率先坐進早停在一旁的黑色大轎車,冷硬的面孔不曾望向冷卻悠。
樓展漠在心底歎息,用言詞的利刃刺傷自己愛的人,他在五年前就嘗過了,那種滋味宛如一塊大石壓在心上,令人無法喘息,他幫冷卻悠招了一輛計程車,告訴司機地點,付了車資後,才回到座車旁。
「你幹麼對她那麼好?」澤原拓北狐疑地瞪向他。
「別逞強,這樣做你才會放得下心和我們去吃飯。」樓展漠給了他一個瞭然的笑後,迅速吩咐司機開車。
澤原拓北冷哼一聲,狂傲的眸子望向窗外,不由自主地追逐起黃色計程車。
冷卻悠回到飯店後,疲憊得不願去想澤原拓北眼中的嫌惡。打開音樂,一室的聲音驅走空洞的孤單,她走進浴室脫下衣服,明亮的鏡子照出隱藏在衣服底下沒被發現的青紫紅腫,緩緩將身體泡在溫水裡,舒服的按摩浴缸讓她滿足地歎了一口氣。
冷卻悠閉上眼睛,澤原拓北指控的目光赫然出現,她從水中直起身子,慌亂地睜開無助的大眼,才發現一切都只是她的想像,冷卻悠退回水裡,將身子蜷成一團,無防備的臉上淨是不曾在人前展露的柔弱。不知過了多久,身子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漸漸放鬆,不知不覺地在熱氣縹緲的浴室中睡著了。
急促的敲門聲,震醒了浴室中睡著的冷卻悠,她匆忙地披上袍子,打開轟然作響的房門。
「唷,還沒睡。」澤原拓北毫不客氣地推開半合的門,步伐不穩地走進她的房裡。
「有事嗎?」濃烈的酒氣,令冷卻悠眉頭緊鎖。
「來看看你是不是又去會情郎了。」他大刺刺地坐在沙發上。
「如果沒事,我想休息了。」她下著逐客令,手仍握門把。
「你實在很冷血,你知不知道,從沒有一個女人敢這樣對我,你是故意要引起我的注意嗎?」酒酣的黑眸有些迷惑地盯著她。
冷卻悠差點啞然失笑,她為何要引起他的注意,這男人也未免太狂妄了。
「回答我!」他執意要得到她的回答。
她搖搖頭,看著他的神情,彷彿正對著一個耍賴的小孩那般無奈。
他巍巍顫顫地站起來,走到她的面前,箝住她的下巴。「為什麼你始終都在否認?」他黑亮的雙眼帶著不解的火光灼視她。
他的唇不容她否認地覆住她,他唇上的溫熱,讓她有一絲慌亂。
他的手攬住她,持續地深吻著她,兩人的心跳,如雷般地震動鼓噪,直到她的眼在看到他衣領上的唇印時,心口微微一震,整個人猛然脫離他的懷抱,反手推開他。
澤原拓北高大的身軀原就不穩,加上受到她雙掌一推,整個人搖搖晃晃地往後倒去。
冷卻悠看他頹然地往後倒下去,驚慌得伸出手想拉住他,不料她的纖手反被他下墜的力量往下拖,整個身子直伏臥在他厚實的胸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