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把你當成我尊敬的兄長。湘漓在紙上緩緩地寫出心底話,濡濕的淚珠在紙上迅速暈開。
「『兄長?』哈,那莫展樓呢,你也當他是『兄長』嗎?」殘酷的兩個字將他滿腔的熱念給澆熄了,傷人的話不禁脫口而出。
湘漓梨花帶雨,彷彿悲切地將他的情意化為淚水一一還給他。
對不起,對不起……
「對……」聲音竟然從湘漓口中脫口而出。
「湘漓,你……你會說話了,你剛剛說了一個『對』字,天啊,我簡直不敢相信,你再多說個字好嗎?」大夫畢竟是大夫,她能說話的事實,竟然比自己的情傷還要震撼他。
杜臨風轉念一想,湘漓和莫展樓自小就情意深切,自己何苦要懸在兩人中間呢?至少兩個人幸福比一個人快樂好多了。
她臉上仍掛著淚滴,為了不讓他失望,她嘗試地開口,奈何都只是一個個的單音在迴盪。
「別哭,如果我的深情讓你如此為難,那你就當我從未說過,忘了它吧!現在最重要的是,怎樣讓你再度說話,我可得好好向展樓炫耀,我是第一個聽到你聲音的人。」杜臨風已恢復了平日的輕逸。
湘漓動容地上前擁抱住杜臨風,她此生無以回飽,她實在欠他太多了,溫馨的、愧疚的、安慰的、祝福的種種情緒,都在這一抱中,釋然了。
突然間,一聲驚訝的女聲,讓他們倏然分開,另一位侍女呆楞地看著兩人,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尷尬地將手中的茶盤放在桌子上後,落荒而逃。
「湘漓,我先走了,有空我會多來這兒走動,希望展樓回來之前,我們可以讓他有個驚喜。」他希望在展樓回來之前,湘漓能開口說話,這將是他對他們的最大賀禮。
湘漓微微一笑,搭在門上的手輕輕揮動,用感謝的心情送走杜臨風。
瓶兒躲在牆角邊,偷偷觀望,想從杜臨風臉上找到一些蛛絲馬跡,卻只看到一片坦然,剛才杜大夫真的和小姐抱在一塊嗎?看杜大夫的神情沒什麼不同,應該沒什麼吧!瓶兒心中猜疑不定。
湘漓的思緒千回百轉,她真能在展樓哥回來前說話嗎?如果真能說話,她有好多好多話想親口告訴他呢!想到這兒,湘漓的嘴角不自覺地漾起一抹甜甜的笑顏。
小姐的笑顏好美,莫怪兩個男人都為她迷醉,這笑是為誰呢?是因為杜大夫?抑或少爺?瓶兒不敢繼續探究,只怕會發現讓人不堪的事實。
第三章
蕭瑟中,一行浩浩蕩蕩的馬車,迎著月色,駛向過雲山莊,車轍行過的痕跡深陷,可見車上承載了不少的重量,許多輕功了得的黑衣護衛隱藏在車陣四周,嚴加戒備。
終於回到家了。莫展樓森冷的雙瞳漾起一絲柔情,好渴望那一雙手,那一雙能為他拂去風塵的纖手,每一道掌紋都是他回來的航徑,溫暖的掌心則是他停泊的港口。
每個寒暑,每個異地的夜空,他耐心等候她的成熟長大,渴求卻無法動彈的思念啃蝕他的身軀。
呵!湘漓啊湘漓,你也讓我等得夠久了,莫展樓恣然一笑。
出嫁該是女子一生中最隆重的儀式,他並不勢利,但他不要湘漓受到絲毫委屈,他要她風風光光地嫁入莫家。
京城中專為皇族工繡的四季織,在他用了一點關係後,也派專人特來為湘漓量身訂做嫁衣及一些必備的服飾,相信穿在她身上比些王公貴族有過之無不及,甚至連金店中最具匠心的鑄金師傅也都請回來了,舉凡一切婚禮上的事物,他必求盡善盡美。當然,這些事她都不知曉,他要給她一個終生難忘的驚喜。
一行人浩浩蕩蕩的走進山莊,先前的黑衣人已不復見,他們早在人進入山莊前,就隱遁於山莊外圍,為山莊搭起一層防護網。
「展樓,你辛苦了!」李丹櫻等不極他走上石階,忙拉著裙擺迎向前。
「李姑娘,請小心。」莫展樓扶住她往前傾斜的身子後,不著痕跡地縮回手。
李丹櫻不滿地嗔道:「我稱呼你展樓,你也該叫我丹櫻,都已經是朋友了,還叫李姑娘太見外了吧!」甜膩的聲色,快把眾人的耳朵黏住了。
她是誰?我們來這裡是為了她量制嫁衣嗎……這些頭一次來到過雲山莊的作工,竊竊私語,議論紛紛,他們以為一直偎進莫展樓的女人就是即將出閣的嫁娘。
李丹櫻聽到自己的名字和莫展樓連在一起,心底高興不已。快了,再過不久,她即將是過雲山莊的主母,欣喜的眉眼拋向站在一旁的淑玉夫人,後者則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
莫展樓跨著大步走進滄浪閣,李丹櫻則緊緊的跟在他的身後。
蹙著眉,他疑惑地環顧空無一人的屋子,這麼晚了,難不成還在外頭吹風,往滄浪湖的方向看了一眼,平靜的湖面只有縷縷寒意並無一人。
「別看了,她人一定在朝雲樓。」李丹櫻胸有成竹地說。
莫展樓回頭。「朝雲樓?」這麼晚了,她為何在朝雲樓?
「是啊,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湘漓幾乎是天天待在朝雲樓,每次杜大夫一來,她一定直奔朝雲樓,好像他們約好了的一樣……」李丹櫻愈說愈小聲,也愈神秘。
莫展樓陰鷙的雙眼望著她。「什麼意思?」
李丹櫻乾笑一聲,不自然地將眼光掉往他處,舔舔微抖的雙唇。「自從你出門後,杜大夫就常來,有時候三更半夜才回去。」
狂嘯的風暴襲進他的眼底。「杜大夫為何常來朝雲樓?」愈是狂怒,他的語詞愈是輕柔。
「這,這……我不知道該不該說,畢竟這有關女孩子的名節事大。」李丹櫻猶豫地停頓,眼角偷偷地瞄著她愛慕的俊顏。
「說!」莫展樓打斷她的惺惺作態。
「我是聽那些下人講的,他們說曾經看到湘漓和杜大夫親密地抱在一塊。自從被下人看見後,他們的態度更加明朗,公然的在朝雲樓上約會,常常到深夜,才見杜大夫下樓來,不信,你可以隨意叫個下人來問。」李丹櫻怕他不相信,急沖沖地走出滄浪閣,不一會兒瓶兒跟在她的後頭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