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漓,既然我的心事被展漠說破了,你願意給我機會和他公平競爭嗎?」在樓展漠身邊待久了,總算學會了如何扭轉頹勢,創造新機,展漠啊展漠,這還得謝謝你的調教!
「機會是為實力充沛的人準備的。」樓展漠意味深長地看著他一眼。
「我已經準備好了,展漠你呢?千萬別逞強,到時飲恨收場可不好看。」杜濟宇信誓旦旦地盯著樓展漠。
樓展漠對他的宣誓不置可否,反而摟住香漓,貼住她的頰邊,給了她一個吻。
「噯,你們也太不尊重人了,即使不把我當對手看,也要避免刺激我這顆純情少男的心。」杜濟宇不甘心地說。
「別這樣。」香漓偏頭閃躲他移近的臉龐,雙手加入抵抗的行列,隔著他的胸膛,防止他的進逼。
漸漸擋不住他的魅惑的眼瞳,湘漓一鼓作氣推開樓展漠,站起身坐到另一邊的沙發上。
「香漓,你早該離他遠一點了。」在一旁吹鬍子瞪眼的杜濟宇終於笑開了。
「杜先生,你平日要忙院務有要幫人看診,不忙嗎?」香漓眼中的杜濟宇不像個醫生,倒像是終日埋在研究室中的學者,渾身儘是溫文儒雅,不似她身邊的男人那般強勢。
「別那麼見外,叫我濟宇就好了,其實『以仁醫院』是我家的家族企業,我剛好是家裡的獨生子,只好先兼著做,我不敢說創業,我只求能夠守成。」杜濟宇過於謙虛了,如果他自己沒有幾分實力,傳賢不傳子的杜父是不可能把這幾百人賴以維生的醫院交給他的。
「你呢?不常看見你參加晚宴,上次的驚鴻一瞥,實令在下念念不忘。」無視展漠冷峻的眼神,他故意擺出一副回味無窮的陶醉樣。
「我生性寡言,不善與人交際。」湘漓訥訥地解釋。
「那你和展漠在一起,不就很吃虧?他出口不是冷嘲熱諷,就是會把人從雲端打下地獄,還是讓我把你從水深火熱中救出來吧!」杜濟宇自告奮勇地說道。
「我常常把你打下雲端嗎?抱歉了,通常我談話的內容是『因材施教』,對於那種愛誇大口的人我往往都不留情面,對不住,這都是個性使然,我也沒有辦法控制。」樓展漠氣定神閒地喝了一口咖啡。
「你……我和你青梅竹馬二十年,今年沒想到為了一個美女,竟將我貶得一文不值,我所托非人,香漓,你眼睛可要睜大一點,眼前就有一個血淋淋的例子,一失足成千古恨啊!」杜濟宇哀怨地望著遺棄他的「良人」。
銀鈴般的笑聲,從香漓口中逸出,這二人分明是感情深厚,偏要在口舌上爭鋒,展漠隨意發個幾掌,濟宇就手忙腳亂地接應,她相信如果對手換了別人,他們兩人反而會三緘其口,懶得回應。
就這樣,他們三人在共識中有衝突,衝突中有共識,聊了大半夜。直到香漓看到腕中的表,才驚覺時光飛逝,在杜濟宇依依不捨的道別聲中和展漠揮手離去。
「你信任他?」樓展漠一手放開方向盤,撐在車窗上,順順被風吹亂的頭髮。
「他讓我覺得,他永遠不會傷害我。」她想起杜濟宇敦厚的眼神。
「我呢?」如果不是他嘴角的笑意,她會以為他在吃醋,可能嗎?
「你是熊熊的烈火,一個不小心會把人燃成灰燼。」她凝視著映在窗戶上的雙眼。
「那你還敢和我在一起,你不怕嗎?」他偏過頭,精準的眼直透她的眼底。
「我不是盲目撲向火焰的蛾,防火牆我一向築得很堅實。」她坦白地回視他。
「有的女人想用眼淚攻勢,澆熄馴服我這一盆火,你呢?」他修長的指頭順著她柔細的頰骨輕撫而下。
「我會做好防洪工程,不讓我的淚水潰堤,你不用擔心會滅頂。」一向溫順的瞳孔有一絲嘲諷。
「口齒伶俐的你著實讓我驚訝,之前的柔弱是你的偽裝嗎?」他收回手,輕敲方向盤。
「通常我談話的內容都是『因材施教』,對於自負的人,我會遠離他,要是真躲不開,只好鼓起勇氣,迎頭痛擊。」她轉頭甜甜地看他。
「呵,這位拿著我的矛攻我的盾的小姐,你家到了。」他拉起手煞車,轉頭灼灼地迎向她。
「謝謝你,晚安。」她伸手打開車門,準備下車。
她下車獨自一個人往前走去,心中分不清是失落還是鬆了一口氣,但是空洞的感受愈來愈深,愈來愈深……
突然,一隻厚實的手臂環住她的腰,她訝異地抬頭往上看,望進一湖深潭,幾欲將她滅頂吞沒,原來,原來滅頂的是自己。
「你再這樣癡癡看著我,我就要吻你了。」他俯下身子,逼近她。
「別,有人在看。」她推著他的闊肩。
「我懂你的暗示,等四下無人時,我才可以吻你。」他故意曲解她的意思,曖昧地眨眨眼。
她別過臉,看著前方,心底卻是熱熱暖暖的,地上微濕的露水,顯示才剛下完一場雨,雨後的空氣,格外清新。
他們的腳步停在她家門前的月桂樹下,清風拂來,還帶有陣陣植物的清香,樹下的人,在黑暗中享受這靜寂的世界,沉澱自己的思緒。
「我家到了。」她感到一絲困窘,只好找著話說。
「我知道。」他的話裡有一絲笑意。
「那……我要進去了,再見。」她轉過身,伸出手要按下門鈴。
「等等,你車資還沒給我。」他覆住她的手,將她的身子帶到自己懷裡。
「車資?」她看著他那一湖深泓的潭水,慢慢混沌,變深,變暗。
「閉上你的眼睛。」他的手指輕輕蓋住她的眼,他額前的亂髮垂下,輕觸她的額,攪亂她的心緒。
這一吻沒有狂狷的侵奪,只有涓涓的細流。她睜開眼,和他長睫下的雙眼互相凝視,情意在兩人的眼底緩緩流動。
他伸手幫她按下門鈴。「進去吧,否則披上的羊皮又要掉了。」意思是他快變成一匹惡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