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打女人的習慣,你想開先例嗎?」他的眼危險地瞇了起來。
「打啊,我不怕。」她將自己的身子送到他緊握的拳頭前。
俊美的臉凝起冷霜,他譏誚地笑了幾聲,雙眸寒光點點。「你想要上明天的頭版嗎?相不相信我有辦法讓你身敗名裂,而置身度外。」他嘴角的戾笑瞬間消逝。
她的臉倏忽一下刷白,她絕對相信他有這份實力,她巍顫顫地垂下頭,手上的報紙輕飄飄地落下。
「我想回去了,請你讓人送我一程。」拉緊了身上的衣服,她終於承認自己的失敗,兩眼儘是落寞。
「你先下去,我叫老王送你回去。」他轉過身去,淡漠的眼再次望向遠方。
她心灰意冷的看了他最後一眼,眼底的癡迷仍然未散,但也只能悵然的黯然離去。
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啊……
除了門被帶上的那一個聲響,整個屋子寂靜得像個空屋,他的眼緩緩地落在地上的報紙,照片上相依偎的兩人,無限深情地看向彼此,斗大的標題,昭示兩人即將舉行婚禮,燦爛的笑容,刺得他別開眼。
那一天,他在機場苦苦等候她,原以為她會在最後一秒出現在眼前,沒想到,直到他上了飛機,還是沒看到他熟悉的身影。
德國的國際財經會議結束後,他直奔機場,飛機上,他幾近無法壓抑那種少年時才有的衝動。可笑的是,一到台灣,人還沒見,先看到的竟是辦公桌上那張跨頁的結婚啟事,碩大的版面,全是她巧笑倩兮,這笑,刺得自己痛徹心扉。
或許在一開始,自己的心早已深陷,只是固執的不肯承認,反而更加緊閉,不讓自己心裡的隙縫擴大,他回憶著和她初次見面的點點滴滴,及至後來他逞強否認,自己只是還沒厭倦她而已。這一句話,就像把雙面利刀,割傷了她,也劃痛了自己。
他不知道自己幾天沒合上眼了。他怕,他怕眼睛一閉,又會看到夢中那個五官和香漓相疊的女人走入湖中,她眼裡的絕望讓他害怕,他發了瘋地扯開喉嚨想阻止她,可是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只能眼睜睜的看她沉沒。
難道這意味著他將永遠失去她,不!她是他的,誰也不能搶走她,夢裡,或許他無力阻止,可是今生他還有機會。
將回憶慢慢沉澱,他的眼由冷漠轉為柔和,雙眉不再緊扣,緊抿的嘴角,則抑出一抹惡意的笑,笑中有著肆無忌憚的狂朗。
穿著莊麗典雅的白紗嫁給相愛的人,該是每個女人最美麗的夢想。
不是因為白紗的輕舞而心動,而是那一份將與他攜手共度的甜蜜的感覺吧。
楚香漓坐在偌大的鏡子前,淡漠地看著鏡中,玫瑰像流水環繞著四周,花朵的香氣自然流瀉,貴麗的大廳,佈置得富麗堂皇,每個人都在喜氣洋洋的忙碌,除了她——
缺乏血色的唇被紅艷的唇膏覆蓋,瘦削的兩頰,也出現雕琢的紅暈,惟獨,自己的眼,像灘不會流動的死水,無法掩飾。
無防備的,他的身影又襲上她千瘡百孔的心,她苦澀地閉緊雙眼。不要出現了,難道你也要我墜湖,才甘心,才作罷?
她昏沉地任父親帶著自己走向禮堂的中央,父親、濟宇、葉紅……含笑的臉龐一一閃過她眼前,她已經不能再回頭了……
「你願意一生一世守護她,無論她貧窮,生病……都不離開她嗎?」牧師念著聖經,神態莊嚴地問著濟宇。
「我願意。」杜濟宇毫不猶豫地答應。
牧師將頭轉向她,再度復誦一遍。
她真的要成為她的新娘了嗎?濟宇的眉眼,為什麼愈來愈陌生,眾人期待的目光,讓她快不能呼吸了,她快窒息了,誰來救我……
「你願意嗎?」神父再次詢問,莊嚴的眼,令她想逃。
「我……」她困難的吐出一個字。
「她不願意!」傲然的聲調像支銳利的箭穿透每個人的耳膜。
所有人都被這喝止聲給嚇了一跳,除了葉紅以外。從婚禮開始,她的目光就一直鎖定在門口,彷彿知道將有貴客會大駕光臨。終於,大老闆如她所願的來了,她欣慰地一笑,她辛苦的佈局,終於有代價了。
香漓怔怔地看著朝她走過來的男人,是錯覺吧!他怎麼可能會在這,她搖搖頭,輕盈的頭紗,隨她的頭而輕舞飛揚。
可是他影像愈來愈清晰,愈來愈靠近,她的心不覺隨著他的腳步,提起,沉下,每一次都令她呼吸困難,他是來嘲笑自己的癡愚,抑或獻上他的祝福,她不懂,也不想懂。
如果在此刻走進會場的人,一定會以為今天結婚的是樓展漠和楚香漓,瞧他們相互注視的目光,宛如萬年後的初見,彼此都恨不得將對方刻在自己的眼簾上。
「別搖了,你的頭紗快要掉了。」他伸出手扶正頭紗上的玫瑰,滿意地審視一遍後,猿臂一伸,將她納入自己的羽翼下。
「展漠,你是來祝福我的嗎?」看著即將是自己的新娘靠在別人的懷中,濟宇顯然鎮定得過份。
這傢伙不尋常,樓展漠的眼因週遭乖覺的氣氛而危險地瞇緊。
警備的眼環顧著所有人,大手加深了摟住她的力道。「她不會和你結婚的。」他冷冷地說,頗有橫眉冷對千夫指的挑釁。
「展漠,你別開玩笑了,香漓不跟濟宇結婚,要和誰結婚?」濟宇的母親故意輕鬆地乾笑兩聲,想化解尷尬的氣氛。
「她會嫁給我。」樓展漠坦然地迎向她。
「你!」杜夫人事態嚴重的一手摀住張開的嘴,另一手則調皮地在背後比著勝利的手勢。這小子,敵不過內心的掙扎了吧!喜歡一個人,還得咱們合演一齣戲,才能逼這小子承認心中的情意,只是苦了楚家的樓家兩方的老長輩了,被這一幕幕的場景給嚇得一愣一愣的。
杜夫人偷偷地看著樓家二老疑問中帶有暗喜的臉色,騙得了別人,可騙不了我,自家的小子肯結婚,不放鞭炮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