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前一後,年輕的手牽著另一隻年輕的手,走向燈火光明處,情愫悄悄在蔓延,微微起伏的胸脯下,各自懷著一顆溫暖的太陽。
夜漸漸深了,天上的月將烏雲當成被子,蓋住了胖胖的身子,星星也直打吨,眼睛半開半閉,萬物都逐漸進入睡眠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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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雲若的書包和外套成了破案的工具。
外套上頭繡著紀雲若的名字,書包裡的課本寫著她讀幾年幾班,人證物證俱在,她想逃都逃不掉。
那天被救的男學生就是依著書包和外套循線查到了他的女恩人住所,並登門拜訪送上水果禮盒一大籃,活像要提親一樣。這還不打緊,他還將此事報上學校,讓雲若記上大功一支。
此事一傳十、十傳百,大夥兒猛然覺得這「武雲館」不簡單,追查之下才發現「武雲館」雖地處咱們南部偏僻山區,卻早已名傳千里,幾位「武雲館」出身的武術高手,曾多次奪得世界武術大賽冠軍,一些對武術有興趣的人士,立刻不遠千里而來,慕名投入門下。
於是,校內興起了一陣習武的風潮,數十位「孝子、孝女」的父母捧上大把銀子前來,要求武雲館開班授徒,紀武雲迫不得已只好收了這麼一小班學員,但分文不取,純粹做口碑,敦親睦鄰。
每日的傍晚時分,學校下課後,「武雲館」寬敞的庭院便會傳來響亮的「呼!喝!」聲。
院子裡排排站的少男少女忙著拉筋、練腿,活絡筋骨。
汗水從每個年輕的臉龐上滑落,紅通通的兩頰顯示出健康的色澤,尤其在紀雲若和她身後的大白狗來回巡視時,更是精神抖擻,每一拳的力道和呼喝的嗓門,全開到最大。
看著一排排練功的男女,紀雲若臉上浮上一朵滿意的笑。「王文男,你如果早練個幾年,就沒有人敢向你勒索了。」
「汪。」跟在她後頭的「大白」也附和地叫了一聲。
戴著眼鏡的王文男脹紅了臉。「是,都是師姐教導有方。」沒錯,他就是當初被勒索的倒霉男學生,自從紀雲若用她的腿將三名勒索者踢得落荒而逃後,王文男已儼然將她視為心中的偶像。
「咦,這是勇奪全縣演講比賽冠軍的王文男嗎?怎麼每次在紀雲若面前講話就結結巴巴的?」愛吐槽的大毛曖昧地說道,外加擠眉弄眼,惹來了其他人的訕笑。
「叩」!大毛的頭上挨了一詁爆栗。
「紀雲若,你幹嘛打人?」大毛捂著頭上的腫包,他雖然才剛加入師門,還屬菜鳥級,可她不能這麼欺負人啊!
「這一下是打你的不尊敬,不稱呼師姐,竟敢直呼我名諱。」紀雲若將手背在身後,一陣微風吹來,衣袂飄飄,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樣。
「哇靠!你在演古裝片啊?」
在看到紀雲若的手又舉起來的同時,大毛的話自動吞進了肚子裡,雖然他比她足足高了一個頭,但在氣勢上,就是矮她一截。
「哼,好男不與女鬥。」他別過臉,繼續打他的拳、踢他的腿。
「只有打不過女人的男人才會這麼說。」紀雲若涼涼的握著拳,挫挫他的銳氣。
「哼,我大毛豈會怕你區區一個女流之輩!」
「大毛,你也在演古裝片啊?怎麼講話也文謅謅的?」旁邊傳來插花的聲音。
「女流之輩又如何?用拳頭打人也是會痛的喲!」紀雲若臉上堆滿了笑,故意將拳頭弄得格格作響。
瞄了瞄她的雙拳,大毛吞了一口口水。苦惱啊苦惱,他該硬著頭皮跟她單挑以保全面子;還是罔顧男性的尊嚴,來保全肉體的平安才好?
「咕咕咕,天亮了。」剛才插花的聲音催促道,看來在一旁看戲的渾然不知戲中主角內心痛苦的掙扎。
「你到底要考慮多久,需不需要去廟裡求神問卜一番替你做決定?」王文男口齒伶俐地諷道,完全恢復他全縣演講冠軍的水準。
雲若歎了口氣,慢慢地走向大毛,全場目光的焦點全凝聚在她和大毛的身上。
「大毛,我知道你現在一定很不服氣,覺得我仗著拳腳功夫比你厲害,就隨便敲你的頭--」她站在大毛的身前,語重心長地說道。
大毛的眼裡閃過一絲錯愕,不懂紀雲若在搞什麼把戲。
「這其實是我的一番苦心啊!我敲你的頭,是為了讓你學會尊師重道、學會謙虛,你不懂得謙虛、不懂得收斂自己的狂妄,就學不好真正的武術。」
她的一番話讓大毛的內心起了化學變化,也讓在場的師弟妹動容。「師姐……」他們難掩激動地低喊,差點就要上前請她簽名。
「大毛,你說,我這隻手能不能落在你的頭上?」她舉起纖纖玉手,停在大毛的頭上。
大毛含著淚輕輕地點了點頭,他完全懾服於紀雲若的師姐風範。
她的手落了下來,不是敲向他的頭,卻是拍拍他的肩膀。「你已經學到了最重要的一課。」
「大家繼續練功。」她擊擊掌。
「是,師姐。」齊聲一應,大夥兒立刻擦乾感動的淚水,更加賣力地練拳拉腿。
紀雲若轉身離開,臉上帶著一抹神秘的微笑。
嘿嘿,老爸,雲若沒讓您失望吧!我將您教訓弟子的那一套全學會了,無論是舉起手打頭、還是拍肩膀的角度,都算得剛剛好,您一定很以我為榮吧?對上夕陽,紀雲若抬起了臉龐,一臉驕傲。
「真噁心。」
聞言,她倏地回過頭,看著樹下那個和她一般高的少年。「你說什麼?」她聽錯了嗎?誰噁心了?
藍聿觀輕哼一聲,漂亮的黑眼瞄向她。「剛才那一番話,真令人作嘔。」
「尊師重道?謙虛?只能騙騙三歲小孩。」藍聿觀雙手環胸,臉上露出輕蔑的笑意。
紀雲若皺著眉,快步走向他,將他拉到樹後頭。
「你小聲點,別讓人聽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