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她頸上的鏈子忽然斷裂,綠澄澄的玉珮滾落到官剎的腳旁。
官剎顫著手拾起了那塊玉珮,燒灼的眼幾乎將玉珮上的字燒穿──「言曦」!
「不!」他朝天怒吼,吼聲像哀似怒,被冬日的寒風一卷,破碎成幽幽切切的低鳴。
她死了!你再也不會被左右情緒了,沒有人是你的弱點,官剎,你該笑,你該大聲的笑才對!
他笑了,笑得令人心酸,笑得令人不忍卒睹。「上天,你在懲罰我嗎?」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肝腸斷啊!
「我只要妳離開,即使恨我一輩子也沒關係,但我不要妳死啊!妳醒來,不准用冷冰冰的臉龐面對我!」他像發狂般地搖著她的屍體,但沒有她存在的空氣中,只剩自己如野獸的哀號陪伴著他。
你趕不走我,即使是死,我也不離開我愛的那個男人……
「妳選擇這種方式懲罰我,是想絞碎我的心嗎?妳做到了,妳真的做到了。」他閉上了眼,懊悔莫及,太遲了,一切都太遲了。
「想為她報仇嗎?」十四王爺已來到他身後。
官剎睜開眼,倏地回頭,一雙眼同時出現兇猛的殘暴和痛不欲生的傷痛。
他骨子裡已被徹底激起凶殘,殘暴的臉龐只剩下殺戮。
失去了言曦,連帶地他已不再有心,此後他將像只噬血的鬼獸,一見到獵物,便直嚷著殺、殺、殺!
五年後
熊熊火焰張著血盆大口威脅著要吞沒黑暗的天空。
堅固的屋子被它燒成了灰,來不及逃出的人悉歸塵土,深夜的淒厲叫聲,已不屬於正常人,反更似於無間地獄所傳來的鬼哭神號。
沒有人敢靠近那棟被火焰佔據的樓宇,除了怕被奔騰的熱氣燙著,更駭於裡頭傳出的哭叫聲。
男人的眼直盯著火焰的殺人之舞,被火光映亮的俊美臉龐,帶著殘忍的殺意,火是炙熱的,但他的眼卻冷得像冰,殺人非但不能減去他心裡頭的恨意,反而更驅使他殺更多的人。
所有叛賊亂黨的魂魄,都將成為言曦的祭品,他嗜血的紅眼,唯一的情緒是恨,唯有殺人才能讓他心中的仇恨找到出口。
「官剎大人,我們捉到了幾名活口。」
「殺!」
「是。」
好不容易逃過了火劫,卻躲不過刀禍,暗夜中,又有幾道淒涼的慘叫聲劃過天際。
天上有月,但顯得黯淡,不忍見這血腥的人間煉獄啊!
官剎仰起頭,對著月邪氣地輕笑,彷彿在譏笑這天地鬼神間,無人能阻止他手造血腥,他的命早賣給了閻王,如果索取每條性命的代價,是下地獄永世不得超生,他也不在乎,在失去言曦的那一天,他早不想獨活了!
「紅眼羅剎,納命來!」兩名聞訊趕來救急的黑衣人,在瞬間發動攻擊。
官剎輕而易舉地避開直刺向他的刀劍。「殺不死我,就該你們死!」他輕扯嘴角,紅艷的眼中所披露的是即將到來的血腥殺戮。
黑衣人手裡的大刀竟微微地顫抖著,明明是天寒地凍,但冷汗卻不停地從額頭上冒出,死亡近了,他們二人從不曾這麼近地與死亡相對,敢前來刺殺紅眼羅剎,本就抱著必死的決心,但一對上那雙全然不具人性的紅眼時,他們恍如置身於最陰暗血腥的地獄內,再也翻不了身。
喀!喀!官剎身形一閃,攫住了兩人,他們還來不及感受痛楚,便斷了氣,身體以不可思議的姿勢被折成兩半,拋在地上。
血,沿著官剎的手沒入地,他的掌內全是溫熱的血,體內的溫度在殺人的瞬間漲高,渾身的血液好似要破體而出。
「官剎大人,我們捉到一名試圖救火的女人。」
胸口的煩躁燒得他幾要發狂,官剎轉過身,紅眼在黑暗中像是噬血的野獸,發出了妖異的紅光,他的神情已全然不具人性。
他猛地伸出手,扼住了那女人的頸子,手正要收緊之際,紅眼卻倏地大睜,這張臉,教他呼吸急促,胸口劇烈起伏──
他猛地收回掌,臉上陰晴不定。
女子眨了眨眼,踉蹌地退了數步,她努力地去掉眼中因呼吸急促而升起的濕意,直到一道銳利的目光讓她僵硬地停止了動作。
「妳是誰?」官剎過於嚴厲的聲音壓抑著層層的情緒,但那雙眼卻似乎不如先前那般冷情,他仔細一一巡視那眉、那眼、那唇,像要烙在眼底般。
「一個想殺你的人。」女子抬起頭,黑亮的雙眼燃著深切的恨意,她無數的弟兄就是死在這個男人的手裡。
「不得對官剎大人無禮。」一旁的手下見狀,連忙斥道。
「滾開!」官剎頭也不回,目光緊緊鎖著他要的獵物。
女子彎彎的眉蹙得好緊,直直地望進他過於炙熱的眸光,有一種奇怪的感覺攫住她,不是恨,而是一種更強烈的情緒在擠壓著她的心口,她瞪著他,直覺想要逃離。
官剎看出了她的意圖,手迅速地攫住她的腰,將她帶進懷中。
被他抱在懷裡的女子冷著臉,憎惡地瞪著他。「放開我!」她寧願死,也不接受這魔頭的侮辱。
響應她的,是一聲衣衫被撕裂的聲音。
女子的黑衣從左肩整個被撕開,露出了白皙的肌膚和暗紅的肚兜。
她倒抽一口冷氣,強烈的羞辱讓她不斷地掙扎,但還是敵不過官剎執意撥開肚兜的手,結果只落得釵搖發亂,一身的狼狽。
官剎的眼在尋覓,被掀開的肚兜一角,胸上裸露的胎記讓他的眼眸發出異樣炫燦的光彩。
他解下披風,覆住了懷裡不住抖顫的女子,他眼中早已死去的光亮漸漸甦醒,與週身散發出的血腥殺氣,格格不入。
「我不知道這該死的怎麼回事,但妳真的是我的言曦。」他原先懷疑,但那胎記證明了她的身份,他的心已思念言曦太過,讓此刻乍見她該有的疑惑,已被強烈想留下她的意念所取代。
他的手緩慢地滑過她溫熱的臉頰,彷彿是怕一個突兀的動作就會讓懷中的人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