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兒坐走後,梁夫人也坐在她對面。「雪兒,我想問你,你覺得宇兒怎麼樣?」
雪兒沒有想到梁夫人會問出這樣的問題,整個人先是一呆,然後便如坐針氈
似的渾身不自在和羞怯。
「你別害躁。雖然你不是我親生的,但是我疼你像疼自己的女兒一樣。」她
停了一下又說:「我想你應該也看得出來郭姑娘喜歡宇兒。說真的,你和她都是
人美、心地善良的好姑娘,兩個我都很喜愛。但是,不要說我的心是偏的,如果
真要讓我來選,我倒是比較希望你和宇兒結為夫妻。」
聽見她如此明白露骨的話,雖然已是涼秋,雪兒還是覺得自己渾身燒起一陣
熱浪。
她早從奶媽那裡知道梁夫人打算把她和梁少宇湊在一起,但是她一直覺得那
是不可能的事。除了不明的身世之外,她每到冬天便要發作幾次的嚴重頭疼,讓
她懷疑自己兒身上是不是有什麼毛病;因為每一次的頭疼都讓她覺得自己已活不
長久,所以她從不敢幻想自己這輩子能結婚生子。再說,雖然她也喜歡梁少宇,
但她一直告訴自己這純粹是一種敬意。對她而言,梁少宇就像是高高在上的神仙
一樣。
五年後的今天,再次看到更成長、更成熟的他,雖然讓雪兒平靜的心裡產生
的一些波濤,她還是不敢奢想。
因為郭昀——她是一位如此美麗可人、聰明善良的女孩,雖然和她少有交談,
雪兒還是可以感覺到她對梁少宇的好感;而且,她絲毫不掩藏自己的愛意、大方
表達自己情意的舉動,也讓雪兒深深折服。
她怎麼和郭昀爭?她又作憑什麼和郭昀爭?
看雪兒靜靜不說話,梁夫人又問了一次:「雪兒,你怎麼說?」
「郭姑娘才是和少爺相配的。」雪兒想了一想,答非所問。
梁夫人急了。「我問的是你的意思,你別管郭姑娘。」
望著她著急的臉,雪兒終於寫:「少爺對我而言是一個好兄長。」
梁夫人有一點失望,不太相信的看著雪兒的字。「這件事關係到你的一輩子,
我也不能勉強你。」突然,她像是想到了什麼的問:「你是不是喜歡郭震?」
雪兒明白她的意思,於是急急搖著頭。表示自己並沒有接受郭震的追求。
梁夫人鬆了一口氣,彷彿很高興雪兒不是因為郭震而拒絕梁少宇。
「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就算你不喜歡宇兒,你將來還是要嫁人的。」梁夫
人知道雪兒不可能成為自己的媳婦後,又不能自私的一直把她留在身邊,心裡非
常矛盾。
雪兒看見梁夫人眼裡的不捨,於是寫道:「如果您願意讓我一直陪著您,我
一輩子都不要嫁人。」
梁夫人心疼的笑說:「傻孩子,我知道你對我好,可是我怎麼能留你一輩子、
誤了你的青春?你的親生父母若知道了,不知要怎麼怨我呢?」
梁夫人無意提到雪兒的親生父母,一說出口,她便馬上住了嘴。看著雪兒臉
上表情沒有什麼變化,她才放下一顆心。
雪兒的頭疼害起來是非常可怕的,看再多大夫、用再多的藥都沒有用,所以
她一向禁止所有人在雪兒面前提起她的親生父母和童年的事,想不到自己卻一時
說溜了嘴。
為了避免雪兒亂想,她拿出要請雪兒修改的刺繡。雪兒三兩下便找出了問題
所在,立刻把夫人做錯的地方改好了。
「嗯!還是你行,我真的是老了,這樣子都看不清楚。」梁夫人看著雪兒改
過的地方,有感而發。
雪兒笑了笑。「如果沒其它的事,我先回房裡去了。」
梁夫人笑著說一會兒讓人端過酸梅湯到她房裡去,然後送她走出房門。
雪兒心不在焉的走著。幾年來的經驗告訴她,想得太多只會使她的頭疼加重,
所以,她已經學會盡量不去想一些讓自己煩心的事。
對於自己親生父母是誰,以及為什麼會被拋棄在冰天雪地裡,她不太敢想。
一來是頭痛的問題,二來是擔心真正的原因是殘酷的,那會使她更痛苦。
然而,每年冬天下起大雪時便要發作幾次的頭痛,似乎不讓她輕易逃避。想
到那種使自己痛不欲生的頭痛,她不禁打了個冷顫。
天氣轉涼後、冬天就要來了——吃過飯,梁少宇剛要往書房走,卻在迴廊上
遇見剛要離去的李大夫。想到大夫是無事不登三寶殿,他不覺皺起了眉頭。
意外見到他,李大夫笑著打量挺拔俊朗的他,問候道:「少宇,真是好久不
見,想不到一轉眼就過了五年,這幾年在京裡還好吧?」
梁少宇也笑著和李大夫寒暄了幾句,才問:「您今天怎麼得空過來?是不是
誰生了病?」
「喔!是雪兒姑娘。她受了點風寒人不太舒服,我剛去看過她。」
因為在樹下睡了一覺,雪兒著了涼,從下午便開始發起燒來,整個人頭暈腦
脹、並覺得全身發冷,所以也就沒有出來和大家一起用膳。
「雪兒?她沒事吧?頭痛又發作了嗎?」
「你放心,她只是單純的發燒,和她的頭疼沒什麼關係。不過,說來慚愧,
她這個頭疼的老毛病,我一直都沒決子把她根治。京城裡名醫多,說不定倒能找
到醫生治好她。」
送走大夫後,梁少宇心不在焉卻不由自主的走到雪兒的門外。
正猶豫著要不要進去看看她,奶媽卻推門走出,看見站在門口的他便一臉詫
異的問:「少爺?你怎麼站在這裡?」
「我……」梁少宇也說不出自己為什麼會在這裡,彷彿聽見雪兒不適的消息,
他的腳就主動帶著他走到這裡。
看著他臉上的憂慮,奶媽笑說:「你是擔心雪兒吧?你放心,她剛吃了藥。
她現在還沒睡,你進去看看她吧!」說完就閃過一邊,讓梁少字進房,然後便笑
嘻嘻走了。
梁少字看著半開的門,於是伸手輕輕敲了敲門,才走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