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機痛哭失聲和你要去參加比賽有什麼關係?」右邊那個女孩迷惘地說。
「你還不懂,我已經說得這麼明白了!」
「什麼?」
「算了算了!真拿你沒辦法?鄧麗君剛死時,這個司機開車就經常橫衝直撞,車上的旅客往往像乘坐雲霄飛車一般地尖叫著,我們班男生都不飆車了,改搭他的公車找刺激!」
「等等,飆車和他現在停下來哭有什麼關係?」
「你真的不懂,這個司機剛才聽見電台播鄧麗君的歌曲,自然情不自禁地難過起來!」
「可是,他,我們……」右邊那個女孩在不敢置信下,有些胡言亂語起來。「他怎麼可以這樣……怠忽職守……」
「他重感情嘛!」
「奇怪,你剛才為什麼不直接告訴我這些就好?要大老遠扯東扯西?」
女孩搔頭笑說:「我說故事都喜歡從頭說起。」
「真是有夠明白!」右邊的那個女孩子乾笑說。
「司機先生!」楚楚在明白前因後果後,還是忍不住要打擾一下那位不可自拔的癡情種。
雖然他是真的很難過,但楚楚如果不能在十一點前回家的話,她絕對也不好過。
她的爸爸會以為她在向他的威權挑戰。那可是吃不完兜著走的事。
司機沒反應,楚楚迫於無奈只好再叫一聲。
「不要吵我!」那司機惡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又趴在方向盤上痛哭流涕著。
「司機先生,我們都急著回家!」
說實話,楚楚被瞪了一眼後,心裡著急有些害怕,所以把「我們」兩字加重了語氣。
「急著回家不會自己走路?」司機哭喪著一張臉,開了車門。「統統給我滾下車!」
「司機先生,我已經投錢,你就該負責任把我送回家!」楚楚可不是好欺負的弱女子,自然據理力爭,只差沒捲起袖子。
「你這女人怎麼這麼煩?」司機極不友善地瞪著她。「再不走我就揍你!」
楚楚正在瑟縮的時候,一雙手冷不防地襲上她的肩膀,嚇得她尖叫出聲。
「楚楚?」丘辰不知道什麼時候跳上了公車,興高采烈地說:「是不是公車爆胎了?」
其他乘客已經不耐煩地騷動起來,邊詛咒邊下車,司機也不客氣地回嘴著。
這時電台主持人的感性聲音再度蕩漾在空中,宣佈要為全國鄧麗君迷再播放一首她暢銷曲「我只在乎你」
那個司機凶神惡煞般的表情頓時消失無蹤,像個孩子似的驚天動地哭著。
「楚楚,只是車爆胎了,為什麼司機要那麼傷心?」丘辰有攪局的天性。
楚楚發現司機的座位旁還貼了一張鄧麗君的玉照,上頭寫了幾個歪歪斜斜的醜字——「亡妻鄧麗君」
丘辰好像沒見過男人哭似的,在好奇心趨使下,不停地向前邁步,像看似的瞪著司機,想把他瞧個仔細。
「像她這麼美好的女人怎麼會死呢?」司機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哭訴著。
「誰?」丘辰同情地望著他。
「我這輩子最愛的女人!」司機這下哭得更加厲害了。
「這就是你的錯啦!」丘辰皺了皺眉頭說:「對於自己心愛的女人,就是拼了性命也要保護她。」
「我?」司機呆茫了半晌,號啕大哭起來。「都是我的錯!」
「你哭吧,要是我是你的話,沒了楚楚,我連活都不想活了!」
看來丘辰是不會安慰人的,如果他成了心理醫生或張老師的話,台灣的自殺率只會激增數倍。
楚楚再次撫額,不知怎麼地,她的哭意也開始氾濫著,老天,她怎麼老是遇上怪人。
她狂奔下車,想趁丘辰不注意她的時候溜走。
當然,她失敗了,因為她錯看了丘辰。
一來,丘辰雖和司機說話著,但注意注意力全放在她身上;二來丘辰騎了摩托車。
就算楚楚跑步速度可以刷新奧運紀錄,丘辰還是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地追上了她。
「楚楚,我送你回家好嗎?」
「不好!」
「為什麼?」
「不為什麼!」
「楚楚,離你家還有十分鐘的車程,你用走的,何年何月才會到?」
「你消失後!」她對他甜甜一笑,隨即揚棄笑容。
「楚楚有時老愛說些莫名其妙的話!」不管他是不是裝傻,他投注在她身上的眼神是嬌寵的。
「你才莫名其妙!」楚楚沒好氣地回望他。「你到底要什麼?」
「要什麼?」他不懂。
「你為什麼要一直跟著我?」
「一直跟著你?」他搖搖了搖頭。
每天至少有三分之二,不對不對,丘辰想應該是四分之三的時間,他不能看見楚楚。他真的能和她說話接觸的時間就更屈指可數了。
楚楚不懂什麼叫「一直」他歎了口氣。
很好,楚楚咬著下唇,他想翻臉不認舊帳,但現在,他陰魂不散地跟著她,就做不了假了吧!
「你現在到底想做什麼?」她說。
「送你回家!」他回答得真摯坦率,沒一絲遲疑。
「不用了!」楚楚轉了轉眼珠,忽說:「算命的說我一坐摩托車就倒大楣,所以,謝謝你的好意,請回!」
「真的?」他瞪大一雙眼,沒有猶豫地,立刻熄了摩托車的火,看楚楚走得有些遠了,就隨隨便便把車往路邊一擺,也沒上鎖,飛快地向前急起直追。
楚楚不用回頭看也知道他追了上來,有些賭氣地和他比賽競走。
丘辰沒花多少時間就追上了她,亦步亦趨跟著。
「楚楚,小心!」他攬住她的腰,把她整個人往後拉。
一柄亮晃晃的匕首突然從樹蔭後伸出,差點畫上楚楚玫瑰般的臉龐。
兩個猥瑣的人鬼鬼祟祟地衝了出來,獰笑著。
「長得真不錯!」
兩人一看就知道不是善類,桀桀怪笑接頭交耳,不知在打什麼壞主意。
楚楚突然伶牙俐齒不起來,因為她格格地打著牙顫,她昨天才看見報紙報導了在這附近的兇殺案,一個獨行女郎被狙殺,皮包裡的財物被搶劫一空。
兇嫌可能就在她的眼前,這一刻,她希望她的直覺完全不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