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他是我最討厭的人!」楚楚咬著下唇。
「丘辰跟吹了有什麼關係?」
「他那天突然拿出一塊錄音帶,說是新歌要給大家聽,結果放出來竟是我的聲音!」
「你在唱歌?」可馨狐疑道:「你錄歌送給丘辰?」
「怎麼可能,那是國中那一次期末音樂考好不好?我和他抽到一組,真倒楣,沒想到他竟把我練習的錄音保留起來!」
「考時你唱的不錯,不過也可能是丘辰聲音太大剛好蓋掉你的聲音,我記得你還多次力爭不想和丘辰同一組呢!」
「你就只會替他說話!」楚楚翹起嘴委屈說。
「丘辰以前對你真的很好!」
「才怪,他只愛看我出醜!只愛取笑我!」
「只有你這麼覺得,我是旁觀者清,有時你也太不知珍惜!」
「我沒有!」楚楚賭氣,倔強地說著,心裹卻忍不住想起……
「楚楚,好高興,竟然和你抽到同一組!」
很多年前,楚楚雖想自欺也沒能忘記,丘辰興高采烈地對她這樣高聲喊著,當著全班的面,害楚楚窘得連頸子都發紅了,楚楚當時只顧著害羞,這些細節是可馨事後補充的。
丘辰之後又借口要練習合唱,半強迫地要楚楚去他家練習,楚楚抱著絕不開口的決心,一個勁地沉默。丘辰也不迫她,只是獻寶似的,把他的一些壓箱寶都拿了出來;他從小到大的獎狀、獎盃,國小參加棒球隊的制服,跆拳道的黑帶,甚至連襁褓時代得的最佳健康寶寶獎的照片也搬了出來。
楚楚只是順口誇了他小時候長得好可愛,他就樂得搔臉捉耳,不像他平日在校田徑場上沉穩的模樣。
「楚楚,我還會拉小提琴喔!」
曲子楚楚忘了,只知道好優美,丘辰的神情彷彿在一剎那間變成另一個人,他黝黑得發亮的臉上,有一種自信的神氣,楚楚知道自己那時的臉一定很紅,因為她心裡正偷偷地發現到,丘辰長得很好看。
在這之前,楚楚沒好好地看過丘辰。
「我還會彈鋼琴喔!」
「你彈的是什麼?」楚楚只覺聽起來很活潑,不像那些所謂的大師作品,優美得令人昏昏欲睡。
「爵士。老師說我進步很快,可以試著自己譜曲了!」他意興遄飛。
「你真厲害!」楚楚有些自卑地說著。
「你不喜歡啊?」丘辰驀然歇了琴音。
「我喜不喜歡有什麼關係?」
「我只是以為你會喜歡!」丘辰一躍而起,有些負氣地大力合上琴蓋。
但他並不是那種愛鬧彆扭的男孩子,他隨即拋卻不悅,打破沉默,笑說:「我們來練習唱歌好不好?」
楚楚沒說話,丘辰當她答應了,把課本遞到她手心裡,說:「如果你沒意見,就這首歌好嗎?數四拍後開始!」
丘辰唱了,唱得很盡興,直到重複了第二遍時,才發現楚楚根本沒跟上,有些不知所措地搔耳。
「是不是我拍子數錯了?我們再重來一次好嗎?」丘辰以為是自己錯了。
可是楚楚還是始終不肯開口,她知道自己這樣太差勁太懦弱,可是她就是不要在丘辰面前唱歌,死也不要。
為了知道或不知道的什麼。
「你是不是口渴了?」丘辰拍著自己的臉頰,彷彿是自己怠慢了楚楚,然後一溜煙不見蹤影。
楚楚看到他完全消失在自己的視線範圍,才小心翼翼地低頭哼著丘辰唱的那首歌,丘辰唱得很好聽,詮釋得很有味道,使楚楚聽著聽著,也忍不住跟著哼了起來。
唱歌該是件很快樂的事,楚楚在一刻彷彿有所開悟,敢放膽地開口唱了。
「楚楚,你要喝什麼?」
丘辰從天而降似的,神出鬼沒地,霍地一聲就突然出現在楚楚的面前。
各式各樣的飲料抱滿懷。
楚楚卻像活見鬼似的,滿臉通紅地尖叫出聲,課本本能地順手飛出,砸向丘辰。
楚楚有一種無法自容的羞愧,恨不得有個地洞可以鑽進去,不能自己地以手遮臉。
「楚楚?」丘辰拋了手中的飲料,伸手攔截了空中的課本,不枉他小學當了兩年的投手,反應靈敏如舊。
楚楚恨不得此刻最好有劫匪囂張地登堂入室,劫持丘辰揚長而去,這並不是不可能,丘辰家是地方首富,聽說他小時候曾被綁架過,靠著自己的機警才免於歹徒的毒手。
她自覺沒臉再見丘辰了,她竟讓他聽見自己唱歌。
「楚楚!」他一再堅決地喚她。
楚楚依舊呆立原地不動。
丘辰跨步向她邁去,停在她的眼前,丘辰今天才發現,楚楚好嬌小,她的個頭大概只及自己的肩膀高,髮絲有著她身上特有的澹香。
又臉紅了,好一陣子,丘辰以為楚楚很強悍精明,後來才知道,她好容易害羞,對於日常瑣事更是迷糊地不得了。
「楚楚,我知道了!」
「我不知道,再見。」楚楚雖不再以手覆面,卻依然無法釋懷。
「你這樣走,我可要笑你了!」
「反正你早在偷笑了!」楚楚咬著下唇。
「絕對沒有!」他發誓。
「反正我要回家!」楚楚想往前走,卻發現丘辰像座山般,擋了自己的去路。
他什麼時候長成那麼高大?楚楚平日不是有意驕傲,只是有個仰視睨人的習慣,一七五公分的身高,看在她的眼裡,還稱不上高。
丘辰此時此刻卻像座喜馬拉雅山,不是她可以輕易攀過。
「我不會讓你走的!」丘辰決絕地說著。
「你讓我回家,我不練了!」楚楚情急,不得已只好伸手推他,想給自己找點空隙好逃。
他卻輕輕地拉著她,說:「讓我來幫你!」
他不讓她置喙,不讓她掙脫。
他把一句的歌詞分句唱,每唱一句,就用眼神壓迫楚楚。一種莫名的情懷,令楚楚乖乖地跟著唱了。
丘辰自始至終都沒流露出不耐煩或譏諷的神色,只是慇勤地教著、修正著。楚楚起先心裡還有疙瘩,等望著丘辰的眉宇好一段時間,便也自然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