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她心湖泛起的甜蜜使無精打采的雙眼有神了些。
「不謝謝我?」他用一種邪惡的目光看她。
「謝謝……」
她的話音還未松落,唇就被他攫住,使她的聲音呢喃在口腔裡。
她神魂顛倒之時,畢諾鬆開了她,不多一秒也不少一秒,他怎能如此精確地知道她的感受?她迷惑地想著。
「很遺憾你喜歡。」他連正眼也沒瞧她一眼,逕自轉身下樓。
「你去哪?」她實在鄙棄自己的聲音,可憐兮兮地像一個怨婦。
「上班!」
她知道這是她抗拒不了的藉口,畢達遠臨出國前,把所有公司的業務移交到他身上,他不再只是她香水公司的老闆,畢家相關企業多得像複雜的分子式。
「很遺憾你喜歡」,她咀嚼著他留下的怪話。這就是他折磨她的方式嗎?先把她捧上雲端,然後再把她重重摔在地上。如果是的話,真是野蠻而高明!
別胡思亂想了,她搖晃著幾近爆炸的腦袋,然後站起身子,雖然她的廚藝不是十分精湛,但她想為心愛的男人做一桌好菜。
買菜、詵切、看食譜、烹飪,在那兩個菲律賓女傭回國探親後,這些夠她忙上一整天了。
等人很難捱,尤其她等的還是一顆飄浮不定、捉摸不住的心,夜之女神降臨時,她慶幸地呼了口氣。
或許,她已經能揣摩畢諾母親的心境!
偌大的房子,由一個孱弱的身軀和靈魂守著,丈夫忙著在事業上衝刺,對她不若以往的體貼和細意呵護,無邊的妄想便趁著裂隙鑽入,心裡翻騰數百遍相同的問題:是不是有別的女人代替了我在他心目中的地位?
完全掙脫不得,成了憂鬱的俘虜!
好悲慘,穎穎慘慘一笑,捫心自問:會不會也是自己將來的下場?
不,她絕不會像畢諾的母親一般軟弱,她情願用那些自哀自憐的時間來挽回自己的自信!不讓自己有值得男人愛的光彩,再忠實的丈夫也會出軌。
電話鈴響,她雖然討厭自己像個蒙主恩召般的小女人,但她不能否認她等這通電話已等了一整天,怎麼也掩不住那股欣喜若狂。然而接起電話時,話筒傳來的卻是一個女聲,以優雅悅耳的嗓音捎來畢諾必須加班應酬的噩耗!
「新婚快樂,夫人!」秘書用著最甜美的嗓音發出銀鈴般的笑聲。
傳進穎穎的耳裡,字字都化成利箭狠狠地刺向心窩,笑聲也彷彿成了惡毒的嘲笑!
新婚快樂?她驚惶飛奔上樓,取出仔細藏好的日記本,用發洩的語調,在本子上記下畢諾的可惡罪狀。
絕不能輕易上當,鄭穎穎,你要堅強,千萬不要動氣心酸,這些根本是他用來折磨她的故意安排。他故意在新婚之夜晚回,故意讓她懷疑他是否和他的秘書有染,一切都是他一手造出的假象!
明天呢?他又要用什麼來對付她?告訴她,他有多愛的別女人嗎?
她愈不想受他影響,就愈脫不出惱人的糾纏,她一直以為自己能,心平氣和,慢慢等待他的回頭,告訴她他是多愛她,祈求她的寬恕。可是,只不過一天的時間,她的信心就動搖了!
明知只是他玩的把戲,卻無法視若無睹,毫不在乎:可笑,她以前怎能以為自己有那麼偉大?偉大到可以在這蠢婚姻中安然度過,而且得到她今生要的唯一男人。
癡人說夢!
十點鐘時,她撥通了電話到公司,沒有人接聽。他真的加班嗎?還是「應酬」紅粉知己去了?
她現在受不了的不是畢諾,而是變成小心眼妻子的自己。
她在日記本上寫下心理建設的字眼——畢諾其實是愛穎穎的。她像個小學生,罰自己抄寫一百遍。
真是一字一淚,到最後,她索性拋開日記本,號啕大哭起來。
哭死算了!反正畢諾又不要她了!
她在沙發上艱困地翻了一個身,只覺全身疼痛得不得了,每一塊骨頭、關節都不聽使喚,她的眼好痛,眼睛一定腫得像核桃。唉,她也是自作自受,誰教她賭氣哭到三更半夜,直到聲嘶力竭,聲音沙啞才放過自己。
突然間,她的全身肌肉緊繃,因為她聞到了畢諾的氣味,他應該正站在她的身旁。
他在看她嗎?她負氣地背過身子。
他惡意地搔她胳肢窩,她雖忍住笑意,但身子扭動了,再也不能假裝睡著,只好忐忑不安地睜開眼,翻身坐了起來。
他的目光炯炯有神,看起來就知道是裝的。他的臉色憔悴,看來他也沒睡好,和她半斤八兩!
是為了她,還是別的女人?又來了,她受不了地伸手掩住臉孔。今天才知道,自己的猜疑心有多重,女人!
「看來哭過了。」
「早啊,老公!」她故意岔開話題,迷死人不償命地笑著。
「這麼美的眼睛看來要長期流淚了。」他無情地笑著,吻了她的眼臉。
「是鹹水!」她粗魯地推開他,大聲地宣告著。
「鹹水?」
「我流的是鹹水!」她堅持著。
他笑開了,不以為意地聳聳肩,遞給她一杯柳橙汁。「補充點水分。」
「你做了早餐?」她倒是意外。
「我有一個不履行妻子義務的老婆。」他挖苦地說。
「我也有一個不履行丈夫義務的老公,真是好巧!」她立刻還以顏色。
「就為了這種小事不肯做早餐?」他慵懶地坐在她身旁,不容她動彈地把她抱進懷中。
她只不過是睡過頭了,壓根不曉得天亮了。
「這好解決!」他說。
「你做什麼?」她發現自己的衣服快被人脫了。
「如你所願,履行我丈夫的義務!」他漾出邪氣性感的笑容。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麼發怒,使盡全力掙開了他,狼狽地逃著。
「如果我要的是這個,在路上隨便找個男人就好!」她揮動雙臂,激動地嚷著。
他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全身線條緊繃!
「對不起!」在發洩完後,她才意識自己說錯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