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你就不顧我的幸福?爹,你不能不管我。」寶兒拿定主意要死纏爛打下去。
「你是爹最疼的女兒,就留在爹身邊,多陪爹幾年,爹再幫你物色如意郎君?」凌振宇的心又軟了,溫言軟語地逗她。
「我不要!」她跺了跺腳說:「我才不要和你這個老頭子一起等死!」
「你……」他怒火上升地摑了她一巴掌。
她卻絲毫不以對父親口出不遜為忤,悻悻地撫住臉頰,一點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被打。
柳兒不什麼時候走出了房間,她的心裡甜孜孜地。腳步輕盈地像在跳舞。
就像一抹綠影在飄動。
她忍不住興奮地撫住上下起伏的胸,她也不清楚自己為什麼會快樂得不能自己。
不管怎樣,她總是不自禁想他就是上官翱。
上官翱為什麼會選擇最不顯眼的自己呢?
她僵凝了笑容,如果他真是上官翱,那麼他在對她下聘的前一晚去招惹別的女人,雖然都是她,他卻確確確實實地背著她想找一個妾。
當她在新婚之夜,當他掀起她的頭蓋,赫然發現凌柳兒就是她時,他的臉上會有什麼表情?
很驚訝?很高興?還是很憤怒?她實在不難以想像,不過,她實在很想嚇嚇他。
立場變了,她現在是凌柳兒,是上官翱下聘要娶的妻子,她反而不能釋然他在昨夜找妾的事。
還說什麼妻子是家族的,喔,她懂了,他娶她回家是去當花瓶的,用來擺在他們上官家威風顯赫的廳堂。
「這個花瓶很漂亮吧?」她不用想也知道,他一定是得意揚揚地介紹凌家來的新娘。
他卻弄巧成拙,不知道她是姐妹中最乏姿容的一個。
他曾向她承諾他會給她如同妻子的地位,很好,在她嫁給他之後,他大概會不斷地找一些女人回來做妾,分享她正室的地位,來讓她屈辱。
反正她左思右想,總覺凌柳兒被上官翱虧待了,在還沒過門前,他就開始欺負凌柳兒,而她自己就是當場證人。
她怎麼了,她見過那些姨娘爭風吃醋的拈酸嘔氣,難道自己也在吃自己的醋不成?
可惡的上官翱,她生氣地跺跺腳步。
如果,她真的嫁給他,絕不能讓他半夜出去閒逛,以免每隔個三、五天,他就又多了個妾出來。
不過,那也是如果的事,如果她願意乖乖地嫁給他,放棄她浪跡天涯的計劃。
不過,她最怕的還是,在新婚之後,她赫然發現上官翱不是他,他不是上官翱,那該怎麼辦?
她沒有多少時間能拿來煩惱自己的婚事,因為有很多接踵而來的事,弄得她頭昏腦脹。
和她感情一向淡薄的姐妹們,突然對她好生有禮起來,不分晝夜賴在她房裡,對她妹妹長,妹妹短的。
她從來不知道自己這麼受歡迎,個個姐姐都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哭訴不捨她出嫁到洛陽,說她年紀還這麼小,根本不會照顧自己,遠嫁到洛陽,要是被人欺負了,誰來替她做主?言下之意,每個姐姐都願意代她嫁到洛陽「受苦受難」。
害得她受寵若驚。
不是她不相信姐妹情深,只是平常她生病有難時,也只有君兒面面俱到地送些藥來,或替她主持些正義,她真懷疑自己是孤苦憐仃,煢煢獨立的一個人。
姐姐的關心只是第一波,接下來是一些她從未聽過的叔叔伯伯、嬸嬸姑姑、世叔世伯一批接一批送來的賀禮,和她親熱地不得了,有的說她出生時,她剛好在場;有的說,抱過小時候的她;有的說,從小就知道她命中富貴無盡,是人中之鳳。
她對他們卻一點印象也沒有,光看那些送來的禮單名冊,就犯起了頭疼,索性不理。
不過是三天的時間,她的小館有一半空間堆滿了賀禮,平常門可羅雀,現在卻刻刻熱鬧如市,不得安寧。
她只好佯病閉門,謝絕會客,卻發現服侍她的下人,莫名地多了起來。
她一點也不高興,知道他們看重的是上官翱的妻子而不是她凌柳兒,人情冷暖,她看得淡薄。
「柳兒妹妹!」君兒神色倉皇地跑了進來。把下人全喚了出去,反手把扣上了門。
「君兒姐姐!」她從床上一躍而起,每天賴在床上裝病,她不悶才怪。
「你不是病了嗎?」君兒詫異地端詳她。
她難為情地囁囁道:「覺得好多了,請坐,君兒姐姐!」
「柳兒妹妹,我要要緊事要告訴你。」君兒一臉凝重,神色哀淒。
「發生了什麼事?」
「我……」君兒不住地搓手,看起來很不安,在迎上柳兒的疑問眼神後,才決心豁出去地說:「寶兒要派人殺你!」
「什麼?」柳兒瞪大了一雙眼,跌回床上。
「我也知道你很難相信,可是,要不是我親耳偷聽到,我也不敢相信!」君兒流露出十分痛苦的神情。
「她為什麼要殺我?」她們不是同父異母的姐妹嗎?
「她嫉恨你能嫁給上官翱,都怪爹,爹太過寵她!」君兒直搖頭說:「我聽她已買好殺手,就在今晚三更……」
柳兒被嚇得全身發僵,整個人茫茫然的,一股寒意從背脊處冒出。
「柳兒妹妹,你快逃吧!」君兒輕搖如大夢初醒的她。
「不,我要去找爹!」
至少,他是她的爹,不會坐任她的死活不管,她站起戰粟不止的身子。
「不行!」君兒急切地攔下她。
「為什麼?我一定得去找爹!」她已經失去理智,一心想找到父親。
「柳兒妹妹,說不定這件事是爹默許的!」君兒說出來後,後悔地掩住唇。
「什麼?」柳兒只覺眼前一片黑暗,什麼都看不見。
是爹默許的?她近乎撐不往自己的身子。
「柳兒妹妹,到了你生死攸關的地步,恕我直話直說,你有沒有發覺爹向來待你冷漠疏忽?「
柳兒默默地點頭,眼眶有淚。
「那是因為爹懷疑你的母親不貞,以為你不是他的新生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