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家再度騷亂起來,上官家二老被深深震撼住,他們生平第一次見到素來臨危不亂,凡事冷靜沉著的長子呆若木雞。
唐,長安,皇宮內。
大唐天子由夢中驚醒,從龍床上翻身坐起,冷汗涔涔而下。
他驚魂甫定地拍胸喘氣,披了龍袍,下床行走,忽覺寢室之內陰風慘慘,陰森逼人。
「內侍,內侍!「天子李世民大驚小怪地大呼小叫起來,或許英雄也有膽寒的時候吧!
「陛下!「兩個內侍連奔帶跑趕來應命,乞伏於地。
「上燈,把所有的燈都給我點上!」李世民以急燥的口吻訓示著。
「是的,陛下!」
「你去召國師來見我,說聯有事和他商量!」李世民指著另一個內侍說。
「陛下,現在夜已深沉……」
「住口!」李世民不耐地打斷:「你想抗旨?」
「奴才不敢!」內侍惶恐地領命而去。
不一會的時間,國師李淳風匆匆忙忙地趕來晉見天子。
「參見陛下!」
「國師免禮!」李世民歎了口氣說:「這麼晚還把國師召來真是心裡不安。」
「皇上言重了,為君上分憂解勞,乃是人臣的責任!」李淳風恭敬地說。
「好,就請卿家為聯解一個夢!「
「臣下盡力而為。「李淳風誠謹地說。
「聯夢見……夢見建成皇兄了!」李世民痛苦地說。
玄武門兵變,殺兄奪位是他胸口沒法抹殺去的痛,在青史上無法洗去的污點。
「皇上,請說下去。」李淳風十分乖覺,不變臉色地說著。
「是在地獄的枉死城,皇兄的臉十分恐怖慘青,我被嚇得跌坐在地,皇兄將近他身上的皇袍脫下,交付給聯,就隨即離去,忽然間聯又夢見和皇兄兒時玩鬧的模樣。」李世民又驚又恐又難地說。
他對兄長並不是沒有手足之情,只是他功高招忌,他不殺了長兄,就會被長兄所殺,他只有先下手為強,這就是在皇家的悲哀,手足相殘史上是司空見慣的事。
李淳風微微一沉吟,點頭說:「陛下的皇兄可有妻妾子女流落民間?」
「這……」李世民偏著頭想,突然出聲說:「有個姓武的愛妾下落不明。」
「陛下夢見兒童玩耍的模樣,地點當在陛下故鄉太原,照臣愚見,陛下皇兄還有妻兒子女流落太原。」
「我一定得把他們找回來,既然皇兄入夢來托,我一定得好好補償照料他們。」李世民又歎了口氣:「不然,我於心不安。」
「陛下,請容微臣告退!」李淳風不想知道李世民的太多軟弱和秘密,否則一旦李世民有疑於他,他很容易惹上殺身之禍。
「國師,你上次說的武氏女禍,可是指我皇兄的愛妾?」
李淳風搖搖頭說:「依臣所見,不是!」
「那就好。」李世民雖如此說著,心裡卻憂喜交加。
他不知道自己是否希望皇兄的愛妾就是武氏女禍,以便斬草除根,他的一顆心充滿了矛盾。
因為他一心想捍衛由他手闖下的大唐帝國。
李淳風苦苦一笑,陛一,天機怎麼可能如此容易被人力所推翻呢?你防東防西,卻沒防自己近在直尺的枕邊人?
李世民沒想到數十年後,才人武媚娘篡唐皇位,改國號為周。
第十章
「宛露,你別使性子了。」江邦真是好話說盡,口舌燥。
柳兒堅持要離開上官家,上官翱哄她不住,只好把她軟禁在房,交由江邦看顧。
柳兒豈會乖乖受制,開始摔房內的東西出氣示威,不管江邦替上官翱送什麼東西來,不管是綾羅綢緞,還是珠寶異珍,一概摔置於地,近日來,滴水不佔,見了上官翱也不言不語,仿如生人。
上官翱每次都是強顏歡笑而來,她受苦,他不見得好過,面對宛露對他的不理不睬,總是落寞寡歡而去。
「我也不想把你關在房裡。」江邦苦口婆心地勸著:「只要你點頭答應當爺的妾,你高興去哪就去哪。」
「我不當妾,他有一個如花似玉的凌柳兒還不夠嗎?」柳兒氣沖沖地挖苦著。
一半氣上官翱,一些氣江邦幫他欺負自己,一些氣自己竟在吃醋,她才不要吃上官翱的醋。
「宛露,偷偷告訴你一個秘密!」江賊眉賊眼極了。
「關我什麼事!」柳兒口是心非地說:「就算他死了,我也不會掉一滴眼淚。」
「真的?」上官翱把一同前來的僕人遣了下去,端過他手中的雞湯。
他的笑容有點極端,有點豁然,又有點令人傷感。
柳兒躺回床去,翻身背對他。
「江邦,你退下去!」
「好的,爺。」江邦歡天喜地地走了。
上官翱端過湯,不顧她的掙扎,把她的臉扳正面對自己,心疼地說:「你要折磨自己到什麼時候?」
「她空茫地笑著,沒答案,無話可說。
「或許你是在折磨我。」他輕擰她的鼻頭,忽然加重了力道,堵了她的鼻。
她不得不張嘴呼吸,他趁機把口中的雞湯哺餵入她的口中,印上她蒼白的唇。
他鬆開她鼻上的手,聽她急喘。
「再喝一些!」
也不過一眨眼的時候,柳兒驀地口吐鮮血,瞪大一雙眼望向上官翱。
「宛露?」上官翱也忽然感到胸口一陣劇痛,自己也口吐鮮血起來。
他急喚江邦,江邦飛也似的闖進來,被眼前的兩人嚇得目瞪口呆。
「快找翊弟弟來!」上官翱感到胸口又是一陣劇痛。
柳兒比他嚴重多了,捂胸不住吐血著,無力地倒在上官翱懷裡,染得他胸前儘是溫熱的血跡。
「宛露,你振作一點子」上官翱驚惶地叫著,胸口奇痛無比,一定是那碗雞湯,是他,是他強餵了宛露一大口。
天啊,他做了什麼?做了什麼?
柳兒只覺口緊得厲害,她痛得無法言語,但她知道自己一定快死了,連和上官翱說話都不可能,就要死了,她流下後悔莫及的淚水。
「宛露,很痛……是……不是?」上官翱摸著了她的淚水,自己也痛得只能斷斷續續地問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