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唐•洛陽
石桌在拍擊下一分為二,轟然倒地時,上官宏毅也為了自己不經意的動作而大吃一驚。
他已經不是第一次當父親了,他的大老婆柯詩音替他生了長子上官翱,他的二老婆秋無愁替他生了二子上官翊,他的三老婆楊君穎替他生了三子上官翔,現在,他的四老婆范倩倩正在難產分娩中,不知道會替他帶來兒子,還是他盼望已久的女兒?
他在房門外焦慮難安,不知踱步了多久,只聽見妻子的慘叫聲不斷由房門中傳出,叫他心急如焚!
「生了,生了!」一陣響亮的嬰兒啼聲從房間中傳出,而騷動是來自於房內丫環的歡呼!
一名產婆由房間中踱步而出,熱汗直淌,滿臉疲憊。
上官宏毅忙迎了上去,霍然之中,他瞧見一個高大壯碩的身影也同時撲向產婆。
「生了嗎?」兩個大男人幾乎同時問出口。
「恭喜解老爺,夫人生了一個千金,老身我替人接生了數不清的娃兒,就沒見過這麼俊的女娃!」
上官宏毅略感失望,但望見解千愁的欣喜若狂,不由得展顏一笑,恭喜比自己早一步喜獲明珠的老朋友。
解千愁和他的妻子無雙在三個月前,聯袂由江南來洛陽上官家做客,當時沈無雙已有七個月的身孕,為求母子均安起見,決定暫留在上官家,直到分娩為止!
沈無雙是上官宏毅二老婆秋無愁的師姊,對上官宏毅曾有多次救命之恩,是上官宏毅年少輕狂的紅粉知己之一!
所以,當沈無雙提出自己若生女兒,就許配給上官宏毅二子上官翊的要求時,上官宏毅爽快地一口應允!
「解兄,恭喜恭喜!」
「好兄弟!」解千愁豪氣干雲地拍他的肩說:「今後兩家可要多親近了!」
上官宏毅了悟地笑說:「可不是嗎?從今以後,我們可是親家了!」
「我可以進去看無雙和孩兒?」解千愁一見產婆從門縫後示意可以進去的眼神,如蒙大赦似的急忙入內。
上官宏毅含笑望著他遠去的背影,耳裡卻傳進四老婆痛苦至極的呻吟聲,不禁又蹙起兩道濃眉,滿臉憂色,來回踱步!
就在他心神不寧到極點之時,又一聲嘹亮的啼哭聲響起,上官宏毅忍不住渾身一顫,頓覺眼眶一酸,嘴角揚出一個動人魂魄的笑容!
誰人不知,誰人不曉?洛陽上官宏毅是一等一的大英雄,是天下第一美男子,平生傳奇軼事不斷,歷經多少艱難陣仗,卻從未像今日這樣有落淚的衝動。
他再也顧不得許多,像一陣風般衝入了四老婆范倩倩的閨房,急著探望受盡苦楚的嬌妻及初到人世間呱呱墜地的嬰兒。
「恭喜老爺,賀喜老爺!」
「是位千金!」
「好美的女孩兒!」
「將來長大了,一定是一位傾國傾城的大美人!」
「老爺盼有千金好久了吧?」
上官宏毅在接過孩子那一剎那,渾身又是不由自主一震,他體內竄流的又像是第一次當父親的那一分感動和成就感,他幾乎得意地想向全天下宣告,這是我的女兒,我上官宏毅的女兒!
小小的娃兒溫溫熱熱地在他偌大的懷裡蠕動,如畫的柳葉眉煞是細緻動人。小而高挺的鼻樑,鼻翼隨著呼吸緩緩的開翕著,唇也嬌巧,嘿!他的女兒,如同她的母親般,是個不折不扣的美人胚子。
將來可不知要傷多少癡情郎的心。
「夫人,你的臉色好難看,你不要緊吧?」
范倩倩貼身丫環小青的一句貼心話,把心花怒放,狂喜不已的上官宏毅喚回現實來,他將小女兒小心翼翼地遞回奶媽的懷裡,露出滿是柔情的笑容往妻子走去。
乍見妻子臉色慘白淌汗,烏髮散亂的楚楚模樣,上官宏毅心裡滿是不捨,他輕輕執起妻子雪白細膩、柔若無骨的小手,緊緊握住。
他還記得五年前的某個夜晚,他也這樣將范倩倩的手握得緊緊地。
上官宏毅是一個健壯的男子漢,加上武功蓋世,力道驚人,劈倒堅硬的石桌,也是易如反掌,不費吹灰之力,所以他極怕捏痛了范倩倩。
「不痛嗎?」
在銀白色月光的流瀉下,他情不自禁地輕聲問著。
范倩倩卻毅然揚起清麗絕倫的臉龐,一張小臉上滿是甜美的笑意。
「不痛,」她有著一、兩分嬌羞,但仍勇敢地說:「只要我知道你永遠不會放開我就好!」就在那一剎那,上官宏毅知道眼前的這個小女人已進駐他的生命中,永永遠遠。
多年來,每當他對范倩倩滿溢著情感時,不用言語表達,只要輕輕地執起她的手,緊緊相握。
然後將范倩倩麗若春花的燦爛笑容納入眼簾。
但,令他費疑猜的是,此時此刻的范倩倩讓他失望了。
她像是毫無生氣,自顧自的癡茫起來,不知道在難過些什麼,令人心疼。
為什麼她沒有絲毫初為人母的喜悅?
「倩倩,倩倩!」他試圖喚回她的注意力。
過了半晌,范倩倩才緩緩有了回應,將一雙骨碌碌的眼睛投射在他的臉上。
「怎麼回事?你是不是哪裡不舒服?倩倩,你該看看我們的女兒,倩倩……」
上官宏毅詫異地睜大一雙眼,被范倩倩的反應給嚇著了,他實在不明白,倩倩為什麼在聽見「女兒」兩個字的那一剎那就哭了起來,眼淚潸潸而下,一副傷心至極的模樣。
「別哭,別哭,你都是當娘的人了。」上官宏毅回過神來,用明朗的語氣逗她說:「還哭成個淚人兒,羞不羞?」
范倩倩聽了他的一番話,不但沒有收住淚意,反而愈哭愈凶起來。
上官宏毅實在不能理解這個刁蠻帶著柔情,任性可愛的小妻子在想些什麼。
「倩倩,別哭別哭,你哭得我心都要融了。」他好言好語,真摯地說:「告訴我,你在難過什麼?或是你要什麼?我替你作主。」
范倩倩抽噎了半天,像是極力才抑下了哭意,慘慘地叫了一句,「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