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說的?」她像刺蝟般地拱起身子,「翎兒是我的兒子。」
「兒子?倩倩,夠了,你自欺欺人十七年了!」
「我欺了誰?」范倩倩激動地奔向上官翎,「翎兒,你告訴你爹,你是兒子,還是女兒?」上官宏毅也一個大步向前,將范倩倩拉離了上官翎,再度脾氣失控地吼說:「你別再折磨她了,好不好?讓她過過正常日子吧!」
「你是說我害她不正常羅?」范倩倩嗓門也大了起來。
「別吵了!」上官翎硬是把身子擠到劍拔弩張的兩人之間,左右張望說:「放心好了,洛陽王爺一定會上門退婚的。」
「你怎麼知道?」上官宏毅和范倩倩同時訝異地脫口而出。
「我就是知道!」上官翎苦苦一笑,垂頭喪氣地退出了他們的爭執。
「老爺,翎兒最近怪怪的。」范倩倩憂心地說。
「她好像有了很多煩惱。」
談到孩子,夫妻的爭執突然消失不見。
說巧不巧,僕人突然來報洛陽王爺來訪。
「真的來退婚?」上官宏毅也嚇了一跳。
范倩倩不服氣地說:「是來擇期完婚的。」
顯然的,范倩倩注定要失望了!
第七章
「四少爺,有客來訪!」小玉興匆匆地奔進來稟告。
「誰?」上官翎從床上一躍而起,心念大動。
會是她日盼夜盼的他嗎?盼得她都要心力交瘁,不知所措。
「是我!」
出現在上官翎眼裡的是瑤郡主容光煥發的倩影。
上官翎不知道自己是高興,還是失望。
「好看嗎?」瑤郡主轉了一個大圈,笑說:「這可是西域來的裁縫師傅做的。」
瑤郡主穿著和中原風格迥異的胡人衣飾,窄袖,束腰,低胸,勾勒出她出落得亭亭玉立的曼妙身段,整個人顯得亮麗動人。
「很好看。」上官翎的笑容總是多了份落寞。
心裡突然有了一股很強烈的慾望,想穿著和瑤郡主相似的胡服,笑得很燦爛地問孤雁好不好看?
她真的好想好想他。
「你也喜歡?太好了,我順便也替你做了一套喔!」瑤郡主一拍手,隨行的丫環,就將紙盒遞給上官翎。
「給我的……」她倒是大喜過望,打開了盒子,從中拿出一套大同小異的女裝。
「試試合不合身。」瑤郡主坐在軟幾上鼓勵著。
「瑤郡主,這是女裝。」上官翎搖了搖頭,「我可是個大男人。」
「你還要騙自己多久呀?」瑤郡主輕描淡寫地問著。
上官翎難以置信地望了她一眼,不解昨日什麼都不十分懂事的瑤郡主竟變得如此難纏了?
最可怕的是,是她自己的信心動搖了。
或許,她也是累了,累得去和每個人爭執她是個男人,她真的累了。
所以,她聰明地換了話題:「你和展獲的婚事如何?」
瑤郡主喜孜孜地說:「父王勉為其難地點頭了,不過母妃難過得病倒了,她不能釋懷展郎的出身。」
「遲早她會接受的!」上官翎替她高興:「婚期定在什麼時候?」
「這個月底,你可一定要來!」
「怎能少了我這個大媒人?」上官翎忽然湊近她,極秘密地問說:「有沒有大娘的下落?」「她人在洛陽王府!」郡主透露了驚人的消息。
「王爺囚禁了她?」
「你一定不敢相信,」郡主笑了笑說:「父王對她奉若上賓,安排她住進最好的廂房,極意慇勤!」
「怎麼可能?」
「父王就是知道我和展郎的婚事是她做主的,才沒怪罪展郎。迫不得已,才成全我們的婚事。」瑤郡主愈說愈奇,「父王更答應她不再去為難伏牛山的兄弟。」
「大娘到底是什麼來頭?」
「父王不肯說,我也不敢問。」瑤郡主聳了聳肩,「不過,你可以放心,只要孤雁近期不回到洛陽,他就不會有生命危險。」
「王爺不是答應不追究了?」
「父王的意思是不主動派人馬去追捕他們,但孤雁他們畢竟犯了王法,回到洛陽,被衙門的人撞見,一定得治罪的。」
上官翎一聽,心情立刻跌到谷底,頓時覺得盼他出現錯,不盼他出現難。
瑤郡主看透她的心思,拉了她的手安慰說:「你們一定會再見的,只要等這陣風頭過後……」
「你不怕你的展郎吃醋?」她苦笑,搖著她牽自己的手。
「他感謝你都還來不及,」瑤郡主吐出了肺腑之言,「他說他一定要盡力還你這個人情。」「郡主,恭喜你了。」
孤雁,這時你又是在做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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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天,終日沒勁懶洋洋的上官翎突然心血來潮,翻出郡主送的那件胡裳在銅鏡前試穿。
然後,她不由自主地褪下男裝,改換女裝。
她開始努力回想,她身旁的女人是如何妝扮自己,髮式是如何,她的內心揚起了強烈模仿,有樣學樣的慾望。
就在她打算嘗試改變自己十七年的馬尾裝扮時,門外頭傳來令她心驚膽跳的聲音。
「小玉,四少爺人呢?」范倩倩揚聲問著。
「夫人,少爺人在房內。」
「大白天的幹嘛緊閉房門?」說完,范倩倩就打算登堂入室,「翎兒,娘來看你了。」
上官翎被嚇得從銅鏡前一躍而起,心慌意亂地奔上床躺好,用大床棉被覆住自己一身女裝的模樣。
「翎兒,怎麼大白天就賴在床上?」范倩倩雖勉力打起精神,但神情仍有遮掩不住的落寞失落。
「我病了!」好一個屢試不爽的爛借口。
「是不是因為洛陽王爺退婚的事讓你受打擊?」范倩倩心有慼慼焉地安慰道:「翎兒,看開點,這不是你不好,天涯何處無芳草,趕明兒,娘再替你物色一個條件更好的媳婦。」
上官翎頓時覺得啼笑皆非,只能癡癡呆呆地望向娘親意猶未盡,滔滔不絕的臉龐。
「翎兒,你還是不能釋懷啊?」范倩倩忐忑不安地覷了她一眼,想把她的真心真意看透似的。
上官翎別過臉去,空茫地望了天花板一眼,微微苦笑說:「我不知道,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