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倩倩向來嘴硬心軟,再怎麼說,上官翎也是她唯一的心肝寶貝,她自然又回過身來,一把拉住她。
上官翎磕得額頭出血,血沿著額角向下滑落,血流滿面的淒慘模樣,嚇得范倩倩倒抽一口氣,忙不迭拿出手絹,替她壓住傷口止血。
「娘,只有你能救我和孤雁!」上官翎苦苦哀求。
「翎兒,你大傻了……」范倩倩心酸不捨地擁她入懷。
「娘,我真的不能沒有孤雁!」上官翎哇一聲也哭了起來,「真的!」
「娘知道了!」范倩倩不知是安慰自己還是女兒好,只能哀淒地說:「娘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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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就走!」上官翎替孤雁倒了一杯酒,笑容中有甜蜜也有酸楚,「娘說她替我們備好了馬車,令晚一定要走,明早爹和我的三位兄長要去長安觀禮,等他們回到洛陽,我們早就遠走高飛。」
孤雁將酒一飲而盡,伸手憐惜地撫著她綁著繃帶的額頭,「對你會不會太匆促了?你考慮清楚了嗎?」
「到這時候,你還不能明白我的心意嗎?」上官翎又替他斟了一杯酒,低頭細細怨懟著。
「我明白,我就是太明白,才不捨你為我犧牲這麼多!」孤雁苦笑,啜飲著美酒。
「孤雁,離開上官家後,我就只剩你了!」上官翎鬼靈精地覷他一眼說:「你才要想清楚,我可是會纏你一輩子的。」
「翎兒,我一定會好好待你的!」孤雁執起她的手,放在頰邊摩掌。
上官翎燦然一笑,只覺十分窩心。
就在兩人含情脈脈相對時,突然有大批人馬破門而入,帶著槍矛,凶狠有加。
嚇得孤雁和上官翎紛紛從椅子上一躍而起,卻霍然發覺渾身發軟,連一點勁也使不出,雙雙跌坐在地,頓時成了別人的囊中物,只能任人宰割。
「那酒有問題……」孤雁只恨醒悟太晚。
「我不曉得……」上官翎心中驚恐交加,「酒菜是我娘張羅的,她說要替我們送行……」
「官爺,就是他!」范倩倩一臉熱切地指著孤雁,「他就是伏牛山上的飛賊!」
「來人,把他帶走!」帶頭的官爺在比昭孤雁的懸賞圖後,下了拘捕的命令,「仔細綁好!」
孤雁根本無力抵抗,但覺自己性命不保不打緊,但是上官翎一定會難過地痛不欲生,不能自己。
他不能不管她,他早該知道自己是個飛賊,在黑暗和夜晚生存的飛賊,他根本不該涉入上官翎光燦的生命。
這下,他可害慘她了。
但他唯一能替她做的,就只有盡可能斬斷這場如夢似幻,即將夭折的情緣。
「你這個賤人,唬得我一愣一愣!」他狠下心來啐了她一臉口水,「竟然出賣了我,賤人,好在我從未對你動過真情,我們誰也不吃虧!」
上官翎明知沒用,還是死命地伸出軟弱無力的手,捶著拘提孤雁的差役,但孤雁一番絕情斷義的話嚇得她有如五雷轟頂,呆立原地。
「好啊,你這王八蛋總算露出真面目了!」范倩倩這下可得意起來,「我一眼就將你看透,官爺,求求你快將這個大壞蛋帶走治罪。」
「好的,夫人!」帶頭的官爺向范倩倩拱手,就準備帶著大隊人馬離開。
「娘,救救孤雁,不能讓他們帶走他,娘……」上官翎方寸大亂,眼淚潸潸而下,胡亂哀求著。
「翎兒,別傻了,你沒聽見他剛才脫口而出的真心話?這種人不值得你留戀!」范倩倩拿出手絹替她拭臉,打著如意算盤笑說:「翎兒,把他當作一場惡夢,一覺睡起來,明早你又是娘的好兒子了!」
上官翎發覺不僅自己渾身無力,寸步難行,就算她能移動,范倩倩也會像一座山般地擋著她。
「孤雁,孤雁……」上官翎情難自禁地呼喚他。
卻只換回他厭惡嫌棄,怨恨不屑的目光,像一把利刃般,直直地刺進她的心窩。
「翎兒,別叫了!」范倩倩環著她,她的笑容早已斂去,被女兒的哀淒面容給震撼住了。
是夜,上官翎在孤雁被帶離後,還是不能接受事實地叫嚷著他的名字,整個人陷入一種癡呆的狀態,直到聲嘶力竭,昏了過去。
第八章
「孤雁?」她從夢中嚇醒過來,汗水涔涔而下。
「四少爺,你總算醒了!」小玉眉開眼笑,一掃先前的陰霾。
「孤雁人呢?」
「誰是孤雁……」小玉一臉迷惑,就在她不甚瞭解的時候,她發現上官翎竟痛哭流涕起來。那種哭法根本就是不要命,想把自己活活哭死似的。
「四少爺……」小玉被她哭得手足無措,心慌意亂,不知如何是好。
上官翎卻沒有止淚的打算,還兼砸著床榻旁的東西,見一樣摔一樣,任意發洩。
「翎哥哥!」瑤郡主不知何時來到上官家,奔至上官翎的身旁。
「瑤郡主!」上官翎好似在黑暗中見到一絲光明地急拉著她的手,拭淚道:「有沒有孤雁的消息?」
「有是有,可是……」瑤郡主面有難色。
「我要知道事實……」上官翎激動地懇求著。
「洛陽知府判他死罪,近日就要行刑!」瑤郡主艱難地吐出噩耗。
「不可能……」上官翎先是被嚇成呆茫,後來是失控地嚎啕大哭起來。
被判死刑的人不只是孤雁,還有好多人呀!
「翎哥哥,你冷靜一點!」瑤郡主捏著她發冷的雙手,安慰著,「我們再想法子。」
「知府為什麼判他死刑?孤雁他從不取人性命,所得之財,大部分也用在濟貧之上……」
「洛陽知府是想殺雞儆猴,樹立威名,伏牛山的飛賊擄過郡主,洗劫王爺寶庫,他臉上無光。」
「孤雁真的非死不可嗎?」上官翎只覺眼前發黑,連郡主都看不見了。
「我求過父王!」瑤郡主歎了口氣。
上官翎揚起希望,匆忙打斷說:「洛陽王爺一定有法子的……」
瑤郡主卻是臉露無力感,哀淒地說:「父王只說些冠冕堂皇的話,什麼他雖貴為王爺。也不能干涉王法,我看他根本只是不想為孤雁大哥請命,欠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