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女兒呀……」
「阿爹呀……爹……」
「女兒呀……我的雪兒寶貝呀……」
「爹……嗚……我親愛的爹爹呀……」
「嗚……嗚……」
「啊……啊……」
春花四人見狀,已是不勝負荷,青筋早已爆起,額際隱隱犯疼,胃裡一陣翻絞,四人動作如出一轍地連忙轉頭,以手巾捂著快嘔出來的小嘴。
「爹,女兒捨不得爹,您要嫁,就嫁妹妹好了……」
「雪兒呀,爹答……」
突然間,匡地一聲,宋原德與女兒的真情演出才不得不中斷。
「什麼聲音?」宋原德一副如大夢初醒般,放開了懷裡的女兒。
宋雪脈忙拉著父親,泛著薄霧的雙眸著急地望著父親,急道:「爹,您方才是要答應女兒了,是不?」
「呃?」宋原德有些迷惑地望著女兒。
宋雪脈見父親似有反悔之意,心裡更急了。
「爹,您方才說了『答』呀,然後呢?」
「等等。」宋原德站起身來,眼角恰巧瞥見女婢秋菊的腳似乎正暗中將什麼東西推入床底。
「秋菊,你腳在抖什麼?」
被點到名的秋菊嚇了一大跳,連忙反駁道:「沒什麼、沒什麼……嘿嘿……有蚊子,腳癢……對……腳癢……」
二話不說,他立刻踱了過去。
見狀,眾人均是一驚。
「老爺!」春花四人齊聲驚呼道。
「爹!」宋雪脈也是一聲驚呼。
「全給我滾開!」
宋原德一把推開秋菊,掀起床襟下擺,赫然瞥見裡頭一應俱全的賭具。
「宋、雪、脈!」一聲如雷般的大喝聲,貫穿了在場所有人的耳膜。
嗚,慘了!
宋雪脈恨不得當場昏過去,可惜平時保養有加,身子硬朗得很,不是隨便說昏就可以昏。
「這是什麼?」宋原德從床底下翻出方才聚賭用的碗。
「這……呃……」
宋雪脈靈光一現,立刻隨口編了個理由。
「爹,那是我昨天吃麵的碗,一定是婢女們偷懶,忘記收了,待會我一定會好好教訓教訓她們。」
說話的同時,她還不忘朝惹事的秋菊瞪去一眼。
宋原德由碗裡再拿出一顆骰子,心灰意冷地瞪著女兒。
「你吃麵,難道面裡頭配的是骰子?」
「呃……」
「混帳,真是太混帳了!」宋原德怒喝一聲。「阿林!」
「是,老爺!」阿林抖著聲音,忙上前應道。
「給我跪下!」
「啊……」阿林顫抖著雙膝跪地。
「原來你的大嗓門就是專門給四小姐通風報信用的?」宋原德怒道。
暴風雨正在自己頭顱上方,阿林年紀還小,哪懂什麼「患難見真情」的真諦?心裡一駭怕,就全抖出來了。
「嗚……老爺,您別怪小的,都是四小姐逼小的。」
「什麼!?」宋原德一聽,更是怒不可遏。
春花等人見狀,立刻聰明地評估出老爺和四小姐雙方的情勢,毫無姐妹情分地往一邊倒去。
四人噗通跪下,個個哭天喊地,齊聲道:「老爺,您要替我們作主啊,都是小姐逼我們的!」
「春花、夏荷、秋菊、冬梅,你們……」遭受眾叛親離的宋雪脈心臟無力地後退一步。
「雪脈!」宋原德怒喝一聲。
「爹……」
「跪下!」
宋雪脈柳眉緊蹙,一臉為難。「真、真要跪?」
這死春花、死阿林……居然敢連同大夥一起背叛她,看她待會怎麼整治這幾個死奴才。
宋原德狠狠瞪去一眼,宋雪脈立即跪下。
「來人啊,給我拿家法來!」
「啊?」眾人一聽又是一愣。
「爹?您……您要打我?」宋雪脈表情誇張地搞著胸口,一副虛弱無力的模樣。
「老爺……」秋菊本想替主子解圍,但未出口的話全在老爺憤怒的瞪視下給嚥下去。
宋原德氣得吹鬍子瞪眼睛,食指顫抖地指著跪在地上的女兒。
「你、你、你簡直是氣死我了,胡鬧、真是太胡鬧了!」
「爹……」宋雪脈見父親這樣生氣,也快急哭了。
「咳咳……」猛地一口氣提不上來,宋原德咳得上氣接不了下氣。
「爹,您別打雪兒,雪兒什麼事都依您……嗚……」她可不想挨打,可憐了她如花似玉的小屁股。
聞言,宋原德原本高張的怒火登時消了大半,瞠大了眼瞅著女兒。
「你、你剛說什麼來著?」
「爹,您別生氣……別打雪兒,雪兒什麼事都依您。」宋雪脈一臉可憐兮兮地跪地求饒。
「好、好。」一聽,宋原德嘴角立刻扯起一抹奸笑。
宋雪脈在瞥見爹臉上浮起的那抹奸詐笑容後,心頭抖地一凜,不祥的預感倏地襲上心頭。
於是她立刻改變了主意,牙根一咬,趕緊道:「爹,都是雪兒的錯,您罰女兒吧……」
唉……事到如今,就算是家法伺候,她也只有乖乖承受的份了。
「算了,不用拿家法了。」宋原德重重地歎了口氣,手一揮,無奈道。
「呃?」眾人一聽,皆是不可思議地互望著彼此。
「雪兒,你聽著。」宋原德一臉嚴肅。
「雪兒在。」正在心裡慶幸自己好運道的宋雪脈,心喜地答了一聲。
「方纔有戶人家來提親,爹原本只是答應考慮對方的提議,但是爹現在已經決定,七日後就將你給嫁出去。」
「啊!?」
一陣青天霹靂,震得宋雪脈瞠目結舌,忘了答話。
「你趁這段時間快些準備,聽見了沒有?」
跪在一旁的小林推推仍處在驚愕中的四小姐,宋雪脈這才回過神來。
「爹,您真要把女兒嫁掉?」
「爹剛說過了,下一個就輪到你了!」
「可是,爹,您方才不是答應要讓女兒永遠陪在您身邊?」
「哼!」宋原德責備地瞪去一眼。
「你還有臉說?陪在我身邊作啥?來氣死我?真不曉得我上輩子是造了什麼孽,淨生些奇怪的女兒。」
「可爹,您答應了雪兒,怎麼能說話不算話?」
「我什麼時候答應你了?」
「您方才不是說了『答』?答應的答?」
「你聽錯了,我是說『打』,打死你的打,被我在床底下搜到這些東西,沒打死你,你就該偷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