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綁架藍做什麼?
「……詳細原因還需要進一步調查。」路西法緩緩說道,「不過據我猜測,可能跟班德拉斯本人的精神傾向有關。」
「精神傾向?什麼意思?」
「據說他精神有問題。」
「什麼?」裴俊呼吸一緊,臉色急遽發白,「你是說──他是個瘋子?」
藍眸掠過一絲闇芒,「是。」
「怎麼可能?」他小時候看來正常得很啊。
「聽說二十年前,班德拉斯家曾經發生一場大火。」
「嗯,老班德拉斯還有米凱的弟弟都被燒死了……」
「據當地的警方報告,他們懷疑縱火的人就是米凱·班德拉斯,只因為找不到明確證據才作罷。」
「什麼?」裴俊聞言,身軀一顫,跌回椅上,「天!」他撫住額,「我的女兒原來是被一個瘋子給綁架了,還遭到軟禁──天!他會對她做出什麼事……」
「長官請別擔心,既然我已經掌握了大小姐的行蹤,絕對有辦法平安救她脫險。」
「不,我要親自去把她帶回來……」
「容我僭越,長官。」路西法沈穩地打斷裴俊的自言自語,「以您現在的狀況不適合親自指揮解救行動。」
「對……對。」裴俊一凜,微微苦笑,「如果我親自去反而可能因不夠冷靜而壞事。」他目光一抬,望向最信任的部下,「那就全交給你了,路西法,就由你率領軍方的特種部隊去把藍給我平安帶回來。」
「沒問題,長官。」路西法立正挺拔的身軀,右手行了個帥氣的軍禮,「請您儘管放心,一切交給我來辦。」說著,他唇角一勾,意味深刻。
第七章
藍天,澄澈明透,像一片鏡子,映照著地面一片美景。峰巒疊翠的遠山,翁郁蒼勁的森林,柔軟嫩綠的草地,深深淺淺的綠與天際、海面澄邃明亮的藍相映成輝。
海風吹起,將潮潤溫暖的濕意送過森林,拂過草地,最後,捲起立在窗口的女子額際烏黑的髮絲。
她眨眨眼,燦亮的明眸專注地凝望著遠處,一隻身形美麗的白鳥在森林與豪宅門牆之間反覆迴旋,彷彿精靈的孩子頑皮地炫耀牠高超的飛行技巧,又像高傲的貴婦優雅地展現牠的容姿。
她望著,良久,不覺有些怔了。
白鳥優雅美麗,自由自在地遨翔,彷彿天地之間儘是牠睥睨的領域。
曾經,她對世界的態度也一如白鳥,自信滿滿,她相信,只要自己願意,沒有到不了的國家,沒有征服不了的人心。
她曾經憑著模特兒的身份紅遍歐洲,事業版圖以歐洲為中心,逐漸擴向亞澳、美洲。
她曾經立誓,東方寶貝不只要令歐洲人仰慕,更要令同是亞裔的亞洲人真心誠服。
她曾經是那麼一個以事業為重的女人,沒料到,在一趟返國的旅程中,她遭人綁架,之後便一直被軟禁在這座豪宅。
豪宅雖大,但對曾經擁有世界的她還是太小,她失去了白鳥的自由,成了被囚於牢籠的金絲雀。
她是金絲雀,照理說該一心一意掙脫囚籠的束縛,重新飛向廣闊的天地,可不知怎地,在日復一日與主人的相處中,她淡了雄心,有了牽掛,忽然覺得也許外頭的世界並不比這座牢籠美好了。
因為外頭的世界,沒有他。
什麼時候開始,他在她心中的地位幾乎能與整個世界比擬了?什麼時候開始,她覺得離開他會是讓人心酸、難過、痛苦不堪的折磨?
什麼時候開始,她除了思念最親最愛的家人、好友之外,也懂得思念他了?
而對他的思念,甚至更深、更濃,更刻骨銘心……
天!他不過是離開這裡幾天而已,不過是出門辦事,很快就會返回,而她才短短幾天不見他,竟然心底、腦海全裝滿了他的音容形影,甩不開也拋不掉了。
他究竟去了哪裡呢?那天他在書房說很快就會放她離開,隔天便不見人影,連德瑞也只模模糊糊地知道他要去首都辦事,卻說不出個所以然。
他去首都辦什麼事呢?到底什麼時候回來?
這幾天,她心底一直盤著這樣的思緒,一刻也掙脫不了……
天!這是怎麼回事?難道她竟然──喜歡上他了?
一念及此,裴藍驀地收回流眄的眸光,轉過身,呼吸逐漸急促。
她伸手撫住加速律動的胸口,「不可能,不可能,我怎麼可能喜歡上那樣一個男人?」她喃喃自語,嗓音蘊著驚慌與不信。
她屏著呼吸,試圖說服自己這樣的感覺只是錯覺,這樣的思念只是莫名,她不喜歡他的!不可能想著他,不可能盼著見到他,不可能只因為見不到他便魂不守舍!
不,她不可能喜歡他,不可能喜歡一個以強硬手段軟禁自己的男人!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想著,她強迫自己深深呼吸,寧定心神。
她怎麼可能喜歡那個陰沉古怪的男人?他──甚至不曾說過他喜歡她……
蒼白的唇角拉起苦澀的笑弧。
她搖搖頭,轉身打算落下窗簾,遠處順著石板路蜿蜒而來的黑色車影卻驀地攫住她目光。
是他嗎?是──米凱嗎?
他回來了?
纖細的身軀迅速一旋,縱然滿心告誡自己無須如此激動,可她仍以最快的速度衝下樓去。
黑色轎車在宅邸主屋前優雅停定,接著從後座走下一個高大的身影。
他一身黑色軍裝,俊逸挺拔,五官端正的臉龐神情凜然嚴肅,可燦燦藍眸,卻爍著意味深刻的銳芒。
他不是米凱!
匆匆從大門迎出的裴藍先是一怔,接著,瞳眸驚愕地圓睜,「路西法!」她驚慌地喊,認出了父親身邊最得力的屬下。
他是路西法,哈斯汀王國最負盛名的青年將軍,男人對他充滿敬佩,而女人則滿懷癡迷。
他來這裡做什麼?他──找到了她嗎?
裴藍眨眨眼,心跳驀地狂野,無法抑制。
她知道自己應該為即將得到解救感到高興,可不知怎地,她卻感覺莫名的凌亂與慌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