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阿布拉?你……你怎麼知道是我?」莫子尉受到不小的驚嚇。
「哈哈……我這邊是控制總機哩,當然知道。」
「不能打外線嗎?」
「可以啊,但是有控管,要由我撥出去才行。」阿布拉輕鬆的說,「莫先生你想打給誰?」
好個銅牆鐵壁的塗家啊!不能帶手機也就算了,竟然連外線都有專人控管?想必一定也會被監聽!算了算了……他放棄找子宜大吐苦水的機會。
「算了,不用了,謝謝你。」
他覺得沮喪起來,已經慢慢的可以理解,之前那麼多保鏢之所以幹不下去的原因了。
沒人可以跟自己好好的說話,連電話都要被監聽……這裡……簡直是豪華監獄!
不過,當他抬起頭來看見電視,低落的心情就又恢復一點點了,有電視就好,就好……他拿起遙控器默念祈禱,深怕電視一打開又是黑白霧沙沙,無法觀看。
如果連電視都不能看,那他明天……不!現在!他現在就去踢翻塗勝永房間門,馬上離開這裡!
正當他舒舒服服的躺在床上看著久違的「美少女戰士」時,突然頭頂上一陣宛如消防警告的強力鈴聲將他嚇得魂不附體。
有……有沒有搞錯啊?床頭天花板上的……那、那是什麼?
一個大約碗口大的鈴,就這樣懸在莫子尉的頭頂上方,正在用力的抖動著,聲音急促、響亮。
真、真是夠了!他站了起來想把鈴給柝了,仔細一看,線路是從隔壁房間接過來的。
好……他大概是猜到怎麼回事了,原來跟塗家大小姐睡在一起,還要保護她就是靠這個東西啊?
他翻身下床,快速的穿好褲子、掏出枕頭下的槍衝出房間。
他打開了未鎖的塗深深房間門,只看到塗深深縮在床上,一手還按著床邊的按鈕,那樣子有點像是病人死命按著病房裡的呼叫鈴……。
「小姐,你可以把鈴放開了,你叫我嗎?」莫子尉將槍上了膛,觀看房間週遭。
依然沒有驚嚇表情的塗深深只是窩在床上、指著前方的天花板。
什麼?莫子尉上前一看,竟然就不過是一隻準備振翅而飛的肥大蟑螂!
原來塗深深怕蟑螂啊……嘿嘿,果然還是個女人。他收起了槍,爬上沙發一把就將蟑螂抓在手裡,然後往床邊走去。
「你就是叫我來抓這個?是不是?」他心裡起了壞念頭,「這沒有什麼啊,不過就是只蟑螂……」他把手湊近了塗深深。
這麼高傲,也不過是個女人,不嚇嚇你難消我心頭不快啊…
沒想到塗深深不但沒有受到恐嚇,還站起身子來,走到門邊做勢請他離開。
「你的速度有待加強,太慢了,不過念在是第一次,你可以帶著它走了。」她穿著純白的寬鬆連身睡衣,赤著腳,宛如天使,但是她的口中卻下了冰冷的逐客令。
「沒人跟我說過你是這樣呼叫人的。」莫子尉不太高興的捏緊了拳頭,怎麼?現在要對我打考績分數?
但是塗深深彷彿沒有聽見他的抗議。
「還有,我忘記告訴你一件事情:不要靠我太近。」她加重語氣,「而且必須離我一公尺以上,如果,你不想進水泥桶的話。」
回到自己房間的莫子尉,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已經不知不覺把手掌裡的蟑螂捏成了漿糊。
去你的臭婆娘塗深深……按個死人鈴竟然是叫我去抓蟑螂,好個放羊的大小姐,而且不懂得感恩為何物!
他生氣的對著洗手台不斷搓洗,一邊唸唸有詞的怒罵,但是他面對塗深深的惡劣態度卻無計可施,不過才第一天,他莫子尉就已經火大到想砸了塗深深的房間門,他怕哪一天一個不小心,這個貼身保鏢就變成了「貼身殺手」!
六個月……要怎麼過?每天都會像今天這樣嗎?
看著電視上的卡通女主角,莫子尉深深的歎了一口氣。
還好有你們……不然老子真的是會發瘋。
就是這樣……那些保鏢幹不下去的心情……莫子尉泰半體會到了。
「原諒我說你們是孬種,保佑我吧。」莫子尉對著電視,虔誠的懺悔。
不過懺悔跟禱告似乎是無效的,第二天一早莫子尉馬上嘗到了苦頭。
夏季的陣風強勁,吹得花圃裡的向日葵擺盪,頂上的花架也搖搖欲墜,塗深深找來了工人把花架固定好。
梯子架上去時,莫子尉擔心塗深深站得太近了些,與她保持一公尺距離,好心叮嚀她:「小姐,別靠太近,花架跟梯子隨時會砸下來的。」
意料中的,塗深深當作沒聽見莫子尉在說話,依然自顧自地盯著爬上梯子的工人看,囑咐工人不可以傷了那焰焰欲張的九重葛籐蔓,跟底下的花朵。
她其實並不那麼擔心自己。
這條命,沒了就算了吧……
她從來就不認為自己活著這件事情到底有多重要,父親不尋常的保護態度除了親情之外一定是有別的原因。她不但清楚、並且自懂事後也為此傷心。
讓她受了這麼高深的教育,她也就學會了觀察與高深的思考,還有學會掩飾悲哀。
但是她無論如何也不想找出真相,那只會讓她更受傷、更封閉。
找這麼多個保鏢來貼近她,何必呢?多此一舉罷了。她總是有辦法一個又一個的趕走。這個蓄著令人討厭的大鬍子的莫子尉,遲早也會受不了她的……
遲早的。
她不需要別人來盯著她,不需要那種以「保護」為名的監視,真的不需要……
忽然一陣強風襲來。
「小心!」莫子尉大喊著往前撲去。
工人自強風扇倒的梯子上跌落,趴在幾朵當場已經變成標本的向日葵上面,哀聲作痛。就差那麼一點點,他就壓在塗深深身上。而梯子砸中了落地窗,滿地的碎玻璃。
還抓著塗深深手臂的莫子尉怒斥,「不是告訴過你不要離梯子太近!你看!你差點被他壓死!」
還好他動作快,拉走了塗深深,不然這個體型魁梧的工人就會把塗深深的纖細骨頭壓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