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綠兒仍傻呼呼地以為柴文只是個普通的書僮,魚澹然—定會站在自己這邊,替她出口氣,於是更加有恃無恐、膽大妄為……
***************
柴毅至仰德宮中找朱瞻垣商討關於皇太后華誕事宜,由於她與朱瞻垣走得近,宮裡的侍衛們人人認得她,不須經過通報就放她進去……
「啟稟柴大人,七殿下在書齋裡,請跟小的來。」
一名當差的小太監見柴毅來了,連忙引路。
柴毅到了書齋,門沒關,她便自個兒進去了。
此時,朱瞻垣正坐在案前,對著一疊信箋發呆,也不知他心裡想什麼,想得那麼出神,連柴毅進門來,他—點感覺也沒有。
「七殿下。」
柴毅探頭探腦地企圖偷窺朱瞻垣的信箋,走近一看,她不禁心裡甜蜜蜜的,索性拍了一下朱瞻垣。
「哎喲,柴兄,你存心嚇死我呀!神出鬼沒的,你是幽靈嗎?」
朱瞻垣被柴毅這麼一拍,嚇得魂飛魄散,不禁埋怨道。
「殿下,我來了好一會兒了,是你自己心不在焉,這怎麼能怪我呢?」柴毅無辜道。
於是,朱瞻垣把他的寶貝信箋拿給柴毅看,並向柴毅訴說這每一隻信箋之中的一段記憶、一種情懷、兩地相思……
「哦,這位姑娘想必是個才貌雙全的大家閨秀嘍。」柴毅是明知故問。
「當然,當然,她乃前禮部侍郎趙崇石之女,閨名喚娉婷。」
朱膽垣向柴轂介紹他的趙娉婷,瞧他那副眉飛色舞、津津樂道模樣,柴毅看莊眼裡,是暗喜在心底。
「看來也沒什麼嘛,七殿下,我看你是情人眼中出西施,論這位趙姑娘的才氣,還不及我家娘子千分之一哩。」
柴毅原意是自謙,但看在朱瞻垣眼中,卻成了自大。
「非也,非也。我倒覺得柴兄你才是情人眼中出西施。你家娘子固然才氣奔放,但她的好處是看得見的;而我的趙家小姐,她內斂、有深度,有涵養,她的好處是隱而不見的,唯有相處久了,才會漸漸有所發覺。」
他們兩個大男人提及自己心愛的女子,免不了各自吹噓一番。
柴毅對於朱瞻垣談及趙娉婷時的那般神情,不禁陶醉萬分;拜男裝之賜,不然她一輩子都見不到如此動人的一幕。
「唉,已經整整一年了,毫無音訊,至今尚未收到她的隻字片語,不知她在遠方是否平安?生活是否順心?都在做些什麼、想些什麼?有時候想想,真令人擔心呀。」
朱瞻垣皺著眉頭,憂心不已,向柴毅傾訴他對趙娉婷的相思之情。
「殿下請寬心,吉人自有天相,相信趙……姑娘她不會有事的。她沒跟你聯絡,或許她有什麼不得已的苦衷,或者路途遙遠,信差半途給耽擱了,還是……」
柴毅聽到朱瞻垣的癡心之語,可見他用情之深,她在狂喜之餘,卻也有幾分不捨,便竭力安慰。
***************
午後,魚澹然用過午膳之後,閒來無事,便換上外出服,預備出門去。
「夫人,你上哪兒去?」
「去修竹寺走走、逛逛,—下子就回來了。」
「可是少爺有交代,夫人不可擅自出門去。」柴文為難道。
「那我回家總可以了吧?回去看看我奶奶,還有我娘……」
柴毅為了怕魚澹然心直口快、口沒遮攔,而壞了大事,所以早吩咐柴文,務必看緊「夫人」,不可讓她擅自出門去。
「不過,得等少爺有空,再陪你一道回去。」
「那我進宮去找我姑姑,行了吧?」
「不行!夫人,你前幾天才去過的……」
柴文還真是個難纏的傢伙,找了一大堆奴婢擋在門口,讓魚澹然別想踏出大門半步。
「閃!統統給我閃,聽見了沒?」魚澹然怒氣騰騰道。
「夫人請息怒,少爺交代的。」
「豈有此理!難道你們想軟禁我不成?」
此時的魚澹然怒火中燒,像是一頭被囚的野獸,為已失去的自由而發飆。
魚澹然盛怒之餘,唯有找那些花瓶、茶壺、陶罐、瓷杯——出氣,搞得家裡碎片滿天飛,嚇壞了—屋子的婢女、奴才們。
「住手!不許再胡鬧下去。」
柴毅自外頭回府,見到如此情景,差點沒嚇昏過去。
「大忙人,大聖人,回來啦!你不是以夏禹治水為榜樣嗎?三過家門而不入,真是了不得!」魚澹然冷嘲熱諷道。
「夫人,你就別生氣了,換一個角度想,不知有多少名媛閨女羨煞你嘍。你看,你嫁給一個狀元郎,才華洋溢又相貌堂堂,將來前途必無可限也。」
柴毅熟知魚澹然個性,她一旦發火了,唯有拚命地澆水,以柔克剛,以詼諧止怒,才是化解之道。
「好哇,算你厲害,成天和老情人形影不離,如膠似漆,那我就活該倒楣,當你的掩飾品,還得被你囚禁在這座富麗輝煌的監牢裡。柴大頭,說,你到底是何居心?」
「我的好姑娘,好娘子!你就饒了我吧,我也是情非得已。等有朝一日,我一定把你嫁進蘇州城裡,看你是想摘雲、撈月、捕星、掬日,都隨你高興。」
終於在柴毅使出渾身解數、唱作俱佳地哄騙之下,魚澹然才綻開笑顏,平息了胸中所有的怒火。
***************
早朝金鑾殿上,皇上和文武百官齊聚一堂,共商國事。
「臣啟奏皇上,蘇州知縣來函,據說有人持太阿寶劍幾度出沒蘇州城內,遇人則砍、濫殺無辜,至今已有十數名民眾遇害。臣請皇上定奪。」
此一駭人消息傳來,全場震驚,唯有皇上早有了萬全的準備,成竹在胸,指揮若定。
「朕早料到事情會如此發展了。現在得徵求一幫人下江南去,把這事作個徹底的解決,緝捕兇嫌,與追回夜明珠等失物。只是,眾賢卿,誰足以擔此重任?」
皇上的英明與料事如神,深為滿朝文武所欽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