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呀!奶奶。」傅子駿上前給傅老太君一個擁抱。「這次回來,我可是要向你要一件寶貝。」
兩年了,相信雪梅應該對大哥的死釋懷了吧!他忍不住想緊緊擁著她,一輩子不放開。
「慢著,慢著。」傅老太君笑中藏著利刃,「我要告訴你一件天大的好消息。」
「什麼天大的好消息?」傅子駿感到納悶。
「是咱們傅家莊要嫁女兒了。」
「他……回來了……」
這個消息比平地響起一道巨雷還要震撼人心。雪梅這一驚,手上的桃木梳應聲掉到地上。
「是的,小姐。」阿采撿起梳子遞到她手上,平靜的說著:「你怎麼了?人不舒服嗎?」
「不……沒有……」雪梅感到一陣昏眩,接過梳子,木然的梳著烏黑的髮絲。
小姐還在思念著他嗎?仍舊愛著他嗎?
阿采看著雪梅痛苦的表情,不知自己到底該如何做才是對的?
一開始她確實是來監視雪梅的。可是,兩年的相處下來,正如傅老太君所言,她的心真的已偏向雪梅。
「要不要歇一會兒?」
「好。」
雪梅躺在床上,真希望一輩子就窩在這兒,不要出去面對傅子駿。
他為何此刻回來?又為了什麼而回來?
兩年後,我會來帶你走。
雪梅屈指一算,時間剛剛好。她拚命的搖頭,想甩掉腦中的影子,沒想到,卻甩出了淚水。
為什麼呢?得知他回來後,她除了害怕去面對外,竟還有一絲絲的……喜悅!
這一絲喜悅讓她好痛苦,好痛苦。
當天晚上,這場團圓飯讓雪梅覺得形同嚼蠟,傅子駿射來的憤怒眸光好似要燒了她一般,讓她快喘不過氣來。然而其它人都很開心。
「雪梅,你可是找到一個好歸宿了喔!」傅老爺得知此事也從京城趕了回來,此刻正喝得有些醺醺然。「競堂這小子,在京城的名聲可大了哩!連和寧公主也中意他得緊,沒想到這小子看中雪梅,我們傅家莊可得了一個好女婿啦!」
「老爺。」傅夫人拿下他的酒杯。「不會喝酒就不要喝,你喝太多了。」
「哪有!」傅老爺是最開心的人,「競堂啊!你這小子給我聽清楚了,雪梅雖是義女,倒也是我傅家的人,你可不能虧待她了。」
「我知道,傅伯父。」左競堂為人豪灑,當場敬了傅老爺一杯。
樂得傅老爺大喊:「好、好、好,這女婿選得好,我喜歡,我中意。」
「謝謝傅伯父讚許。」左競堂轉望雪梅,見她筷子動得少,慇勤的幫她夾菜,「雪梅,你臉色挺不好的。多吃點,希望娶你進門時,你能臉色紅潤,健康迷人。」雪梅點頭,默默的吃著飯。她始終不敢抬頭,怕見到傅子駿凌遲的目光。
傅子駿始終臭著一張臉,平靜的表情下,讓人摸不清他到底在想些什麼,包括傅老太君在內。
「駿兒,你還記得雪梅吧!你走後沒多久,你爹就決定收她為義女了。」傅夫人以為傅子駿對這一切感到莫名其妙,自動解釋著。
這句話更挑起他心中的怒火。雪梅成了傅家的義女,為何兩年來沒有任何人告訴他。
義女?他們倒成了兄妺關係。
「我從來也沒忘過。」他端起酒杯一口飲下,黃湯下腹,卻感到苦澀無比。
他話中有話,令雪梅心中為之一悸。
「對了!駿兒,咱們爺倆好久沒好好喝一杯了。」傅老爺酒興大發。「來、來、來,跟爹喝個三大林。」
「好。」傅子駿一口氣連灌下三杯,看到雪梅羞澀的模樣,他真希望這一切是場夢境。他舉杯狂笑,「爹,孩兒再敬你,今天真是『開心』的一天,不是嗎?」
他在麻醉自己。雪梅此刻真希望奪下他手中的酒杯。
傅夫人看了直搖頭歎氣,「駿兒,別喝了。玉華一直坐在你身旁,你怎麼都不理她,你忘了嗎?她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哪!」
傅子駿頭一偏,看見梁玉華正對自己堆起迷人的笑容。「傅二哥。」
「喔——你好。」傅子駿滿是嘲諷意味的笑著,這一切多可笑,雪梅多了一個左競堂,而自己多了一個梁玉華嗎?
他嗤鼻一笑,令梁玉華頗為不滿,但仍大獻慇勤,頻頻幫傅子駿夾菜。
「競堂啊——你打算什麼時候啟程回去告訴你雙親,好早日下聘,將雪梅娶回左家呢?」傅老太君徹底打破傅子駿的希望。
傅子駿心中一窒,覺得彷彿被人砍了一刀。
「我打算下個月啟程。」左競堂輕輕按住雪梅白嫩的心手。「我也希望早一日娶你進門。」
雪梅擠不出一絲笑容,只好又點頭。
這一幕讓傅子駿的自制力崩潰了!
「我不答應!」他吼著,雙掌擊桌,人跟著站了起來,一旁的酒杯、碗碟應聲而落,所有人全望向他這邊。
「駿兒,你怎麼了?」傅夫人擔心問道。傅老太君則鐵青了一張臉。
傅子駿痛苦極了,他雙眼直視著雪梅,眼中氾濫的紅血絲讓雪梅看了十分不忍。
但她忍著,並且低下頭,避開了他灼燙的注視。
傅子駿閉上了眼,握緊雙拳,踏出了這個讓他痛苦的地方。
他一走,雪梅覺得心情放鬆了不少,但隨之而起的是一股淡淡的心酸。
那帶著紅色血絲憤怒的雙眼始終沒從雪梅腦海中抹去,像是不放過她,又像是懲罰她似的。
一整晚,雪梅沒有合上眼。
天才微亮,她就披上外衣踱到房外散步。入秋了,清晨是最低溫的時刻。雪梅一吐氣,就吐出了自白的煙霧。
整棟宅子內沒有半個人影,靜謐的嚇人,一陣陣冷風襲來,雪梅冷得縮緊了身子。
回去好了。打定主意後,一股蠻力卻在她轉身之際捉住她的手向後拉——
有賊!
雪梅倒抽一口氣,在還來不及反應前,順著那股力量她倒入一具溫暖的胸膛中,一聲痛苦的低語由耳畔傳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看我這麼痛苦,你很開心、很得意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