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兵?反賊?
不!烈不是反賊呀!他只是可憐的遺孤而已,他並沒有反清的意思呀!老佛爺,你不要派人去抓他,他已經受傷了,流了好多的血——
血!烈死了!他死了嗎?不!不要這裡好黑,她什麼都看不見。
她死了嗎?不,她不要死,她還要和烈廝守一生!她要替烈生兒育女,她還要把琥珀鐲子傳給兒子的媳婦!
「嗯……」雨嫣半睜開眼。
「格格,你醒了!」
她看到了好多人的臉,阿瑪、宣倫、老佛爺、喜兒、太醫,全部的人都驚喜莫名的看著她,可是,烈呢?她看不到烈,他上哪兒去了?
不!她不要待在沒有烈的地方,她已經習慣有他存在的地方呀!
「雨嫣,你再睜開眼看看阿瑪呀!」
「蓮兒,醒醒呀!」
不要,這裡沒有烈,她要去找他,她要飛到有他的地力去!
雨嫣睜開眼,恢復意識已是十天後的事。
正在替她擦汗的喜兒突然看到她睜開眼,大眼瞬也不瞬的瞅著她瞧,喜兒大喊一聲:「恪恪!」按著她衝了出去,高喊著:「醒來了,格格清醒過來了,來人哪!快宣太醫。」
雨嫣黑而明亮的眸子靜靜的蹲了一圈。
這裡是頤頎親王府裡她的閨房倚翠閣。
不消一個時辰,所有的人全擠進她的房間。
葉太醫診視了一會兒道:「恭喜王爺,格格脈象與常人無異,已逃離險境。」
牟慶言開心的喊著:「感謝老天爺!我的寶貝女兒總算平安無事了。」
喜兒也開心的叫著。
只有雨嫣沉默著,所有的人皆吃驚地看著她。
「雨嫣,你在主阿瑪的氣嗎?氣阿瑪這麼久才救你出來,你一定受了許多委屈吧!」牟慶言憐惜著。
雨嫣搖搖頭,依舊不語。
宣倫看在眼裡,已瞭然於心,她是太悲傷了,反而不知道如何宣洩自己的情緒。
「王爺,我有個不情之請。」
「噢!大阿哥但說無妨。」
「請讓我和蓮兒單獨談談。」宣倫真摯的說。
「嗯!」
所有的人全返到屋外,偌大的室內只剩宣倫和雨嫣兩人。
宣倫扶起雨嫣坐著,自己倒了杯水,拉把椅子坐在雨嫣床邊,他把水遞給雨嫣。
「渴不渴?要不要喝點水?」
雨嫣搖搖頭。
「餓不餓?要不要我明廚房做點素齋?」
她如木頭人似的搖了一下頭,目光望著遠方。
宣倫自嘲的一笑。「看來,你就算沒有病死,也打算將自己餓死、渴死。蓮兒,你不想知道它的下落了嗎?」
雨嫣聞言一震,急急忙忙抬起頭,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左手緊緊握著一個東西,她顫巍巍的伸出手一看是半截的琥珀鐲子!
仇熱的戲謔聲在她耳畔響起……這只鋪子是我送你的訂情物!
如今鐲子斷成兩半,好像在嘲笑他們脆弱的婚姻!在竹園相戀到成親,那麼虛幻、不真實,醒了,夢就消失了,就像她手上斷裂的琥珀鐲子一樣易碎!
可是,她的心呢?為什麼這麼痛苦?像被人紮了上百根針,疼到……麻木了「蓮兒,這是你的吧!」宣倫拿出荷包,倒出另外半隻觸子放在她手上:「我瞧見掉在另一邊,便幫你撿了起來。」
雨嫣看著斷成兩半的鐲子,伸出另一隻手將鐲子合而為一,大眼迅速染紅,滾下淚水。
鐲子依舊還在,色澤依舊剔透圓潤,可是……可是人已經不在了呀!
「烈……」雨嫣喃喃低喚著,她的心好痛,好想見他!
宣倫經輕拍著她的肩,給她安慰。
「蓮兒,別哭,你擔心他是嗎?你放心。他會平平安安的,因為我暗中派了人馬去保護他,他絕對不會有事的。現在,最重要的是,你要保重自己的身子。」
宣倫的話像一根浮木,拯救了雨嫣即將溺斃的心。
「真的?」她含淚凝視著他。
「當然是真的,我從來不騙你的。」宣倫溫柔的笑道。對雨嫣,他有深深的愧疚與自賣,要不是他大意而失責,雨嫣就不會被擄,不會和仇烈相戀,更不會有了身孕!
老天,一個格格和反賊私通,皇阿瑪和老佛爺要是知道了,那該如何是好?
高貴的愛新覺羅皇室是容不下不貞的格格,更何況是一個和漢人生下的子嗣!
他到底該怎麼做才能幫助雨嫣,才能救她呢?
他明明白白看到雨嫣眼中的癡與戀,那麼狂熱,尤其看到雨嫣為了救仇烈而不惜舉刀自刎時,他真的感動了。
他想要幫她不計一切。
宣倫輕歎一聲。「蓮兒,你昏迷了十天,身子很虛,必須要吃點東西,我叫廚房弄點粥來。」
仇烈生死未上,她怎麼可能吃得下?
雨嫣搖搖頭,不料,一陣昏眩感襲來,她還沒搞清楚是怎麼回事,一陣噁心感又竄到胸口……好難受!她想吐,卻吐不出東西。
「蓮兒,躺下休息。」宣倫扶著她躺下,語重心長地道:「你必須要吃點東西,因為……」
「因為什麼?」雨嫣喘著氣,好奇的間。
「因為太醫診斷出你有喜脈!蓮兒,你懷孕了!」
等來等去,女兒莫名其妙大個肚子回來,而肚子裡那塊孽種,居然是個漢人反賊的,氣得牟慶言不知如何是好?
三天!他捱了三天不敢進雨嫣的閨房,深怕自己一時衝動會做出錯事來,直到今天,他才壓抑住胸口那一股怒氣,來到倚翠閣。
「王爺,要不要奴婢湖杯茶來?」喜兒問。
「不用了,去外頭守著,不准讓人進來,我有事要和格格談。」牟慶言揮揮手。
雨嫣看著阿瑪,此刻的她心裡完全明白阿瑪要談的是什麼,但,她不會答應的,於是她乾脆沉默不語。
「連聲阿瑪都不會叫了?」
雨嫣抿著唇,輕輕開了口。「阿瑪。」
「很好。」牟慶話裡有太多怒氣。「我想,你已知道阿瑪來找你的目的,雨嫣,告訴阿瑪,你被擄後,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雨嫣含淚看著牟慶言。
「說啊!」女兒的沉默,促使年慶言胸中的怒意又往上飆漲幾分,他近乎咆哮的喊:「我要聽到實情,我要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