娃兒一陣顫悸,幾乎站不住腳,雙手連忙攀住他寬闊的肩膀。
「答應我,不要走。」他灼熱的氣息在她耳邊輕拂著。
「我……」她幾乎要脫口答應了,可是,就在她忘神之際,腦海裡突然浮現福爺和春姨慘死的模樣,和靜媛一臉甜蜜的嬌笑——
「不要!」
娃兒不知哪兒來的一股力量,使勁的推開了他,淚水也在同時墜落。
「娃兒……」傅炎震駭住了,在那一瞬間,他清楚的看見娃兒臉上悲痛欲絕的神情。
究竟是為了什麼?
「娃兒!」
他戰戰兢兢的走向她,娃兒卻如臨大敵般的急往後退。
她驚慌的嚷道:「不要過來,你這個大騙子,我不要聽你說話。」
「我沒有騙你,我說的都是真心話啊!」
「我不要聽、我不要聽,這些話你去對另一個女人說吧!」娃兒捂著耳朵大叫。
傅炎不明所以。
「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懂你的話!」
「不要再裝迷糊了,炎貝勒。」娃兒哈哈笑著,聲音冷冽。「九王府裡已經有一位未來的准福晉了,你還要來招惹我?你到底想要怎麼樣?」
傅炎一愣,沒有一絲心虛,反倒有三分無奈。
「你知道了。」
「是。」娃兒瞪著他,絕大部分是因為傷心,「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不要以為所有的女人都會傻傻的任由你擺佈,我不是笨蛋。」
傅炎歎了一口氣,心底有濃濃的惆悵。
「既然你都這麼認定了,我還能說什麼呢?」
你辯解啊!你為什麼不辯解?娃兒在心底吶喊著。
他的沉默讓娃兒的最後一絲希望消失殆盡,她的心被硬生生的撕扯開來——
他承認了,他騙了她!
「你出去,我不要再看見你,出去——」娃兒撫著胸口。那份椎心的痛幾乎要使她窒息。
傅炎無語的站在原地,眼神似是受了傷害。
受傷害的是她,被騙的也是她,他憑什麼裝出一副受傷的神情?
「出去呀!你滾——」
眼見他依舊不為所動,娃兒發了狂似的抓起桌上的瓷杯,往他的臉上砸去。
傅炎不閃躲,閉上眼硬生生的接受了這一擊,瓷杯砸中他的左臉頰,匡啷一聲,杯子裂成兩半摔落地上,在他的臉上留下一道血痕。
「啊——你……」
娃兒顫抖的伸出手想要撫摸他,卻在半途中握緊雙拳,她彎下身子,緊緊的環抱住自己,泣不成聲。
「你走……我求求你……你走……」
第七章
那一次,直到傅福晉的出現,傅炎才無聲無息的離去。
她傷了他,也永遠失去他了。
「妍格格,你瞧是別這朵金色的牡丹,還是粉色的牡丹好?」婢女小蓉手上拿著兩朵簪花,站在娃兒身後,在娃兒身上比試著。
進了九王府後,她不再是無依無靠的小孤女,而是一個金枝玉葉,一個高貴的格格,雖然九王爺尚未向皇上稟告,百姓也還不知道九王爺有娃兒這個女兒,但是,府裡的婢女僕傭等早已一律喚她為「妍格格」了。
她已不再是宋娃兒,而是艾靜妍,堂堂九王府裡的二千金——妍格格。
娃兒輕輕睨了鏡中的自己一眼,粉雕細琢的瓜子臉蛋,旗頭、金色牡丹簪花,發別纓絡,身穿絳紅金繡旗袍,足踩花盆底鞋,活脫脫就是一個貴氣天成的千金之軀。
「嗯!金色好,還是金色能襯托咱們妍格格的氣度和涵養,漂亮。」小蓉的嘴巴甜,非常討人歡心,而這也是九王爺將她調來娃兒身邊服侍的原因。
娃兒臉上沒有一絲喜悅,事實上,她進王府這七天來還不曾笑過一次。
這時,阿哀進了房門,娃兒立刻吩咐道:「小蓉,去外頭候著,沒有我的吩咐不准進來。」
「是。」
小蓉離開後,阿哀立刻將房門鎖上。
「探到了嗎?」
「探到了。」阿哀壓低聲音道:「這福晉長年居住在南苑的小閣樓裡,除了靜媛和送飯的啞巴外,沒有人可以進去,聽下人說,她從早到晚都在誦經。」
「哼!她也會怕?」
娃兒冷冷一笑。這殘酷無情的女人派人放火燒死她母親,之後又害死福爺和春姨,如今居然也會有怕的一天?
「也許吧!聽下人們談起,兩年前一個夜晚,她直說見了鬼,在整個王府內亂跑,不小心跌斷了腿,現在一隻腿瘸了。」阿哀說。
「是嗎?真是報應啊!她這種心腸歹毒的女人早該下地獄了,現在才懺悔已經太遲了。」她倒要會會這個高貴的艾福晉,不知當她見到她的那一剎那,會不會嚇得暈了過去?
「娃兒,你究竟要怎麼做?」阿哀擔心的看著她。
她要怎麼做?老實說,她並不知道。她甚至不知道要用什麼方式復仇。住進王府也有七天了,她不曾見過艾福晉一面,她想……也許時候到了,她該會一會這個仇人。
「那一定會很有趣。」娃兒不自覺的抿嘴輕笑。
「什麼有趣?」
阿哀才剛問,隨即被敲門聲打斷——
「妍格格,四阿哥和傅王府的炎貝勒,及成王府的定貝勒已在品香園等候,王爺要奴婢來請格格移駕。」
「來了嗎?」
一瞬間,娃兒腦海裡又浮現傅炎那受傷的神情,她輕咬下唇,教自己不要去想,她沒有錯,是他騙了她,不是嗎?
一會兒,她宛若一個高貴的仙子般來到品香園,她出色的容顏及高貴的氣質教在場的人全部看傻了眼。她盈盈一笑,見到坐在傅炎身旁的靜媛時,眼中瞬間凝結千年寒霜,化為一記銳利的冰刃。
明明告訴自己不要在意,沒想到只是見到靜媛站在他身旁,她的心就起了狂風巨浪。
「來,這就是本王的二女兒,名叫靜妍,因為自幼身體羸弱,所以送到尼姑庵養大,前幾天剛回府。來,妍兒,阿瑪介紹一些人給你認識。」
九王爺牽起娃兒的手,在兩位俊秀的年輕男子前介紹著。這套言辭是他挖空心思才想出來的,為的是怕娃兒的身份招來揣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