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傅炎激動的反握住她的手腕,臉幾乎要擠入那小小的欄杆中,「不要認命!要爭取、要去爭取呀,娃兒,你為什麼要輕易放棄?」
「因為……這麼做是最好的決定。」她那長而卷的睫毛輕輕煽動著,眸中淚光閃爍。「這三天來我想了好多好多,如果我們不是因為那樣而相識,如果……我們能早一點認識,那該有多好?」
要離開他,她也捨不得呀!可是,與其眼睜睜的看他娶另一名女子,她還不如死去!再說,阿哀若是為她頂罪,她一輩子都會良心不安的。
所以,唯有這條路是她所能選擇的。
「不!就算我們晚了十年再見面,我還是會愛上你的,因為你就是你,是這世界唯一僅有的一個你。」傅炎心好痛,聲音已哽咽。
「真的?」
娃兒吸吸鼻子,一笑,淚水又落下……
「如果我走了,你會思念我多久?一天、一個月、一年……」
「不!你不會走!我不會讓你走的,你不要想撇下我,我不答應!」他悲痛的吼著。
「告訴我,你會思念我多久?」
「上窮碧落下黃泉,不管是天堂或地獄,我都要陪著你。」他真心真意的說。
「傻瓜!」娃兒再也忍不住的嗚咽出聲,「來不及了,一切都來不及了,傅炎,如果有來生,你會等我嗎?」
「會!我等你,這輩子、下輩子、生生世世,我只要你一人。」
傅炎雙手捧住她的臉,心疼的抹去她的眼淚,「娃兒,你相信我,事情會有轉機的。」
明知那是不可能的,娃兒依舊是點了點頭。
「傅炎。」她低聲喚著,「你知道我有多愛你嗎?」
「別說。」他以食指抵住她的唇,他不要在這個時候聽到這些,像是訣別似的。
「不!我要說。」她堅定的說,不說就再也沒有機會了。「那首牛嶠的感恩多是春姨教我的,她說我娘在等待的日子裡,一直彈著這首曲、唱著這首歌,那是因為她有滿腔的情意卻無法告訴阿瑪,可是我不要和娘一樣,我要現在說——」
「不要說。」傅炎低喝著打斷她的話。「我不要現在聽,要說等你出去以後再說。」
「我愛你。」
娃兒的聲音像優美的琴聲,輕輕揚起。
「娃兒——」
傅炎心痛如絞,五臟六腑彷彿被撕裂了!
「我愛你。」她笑著低語,「我真的好愛你,我好高興我愛上了你!」
「不要說!娃兒,你這是在折磨我嗎?」哦!老天,他不能失去娃兒,他不能。
娃兒只是回給他一個微笑,她跎起腳尖,將自己的唇輕輕的貼上了他的——
傅炎渾身一顫,全身止不住的輕悸。
娃兒呀娃兒!他這一生中唯一愛戀的女子,他怎麼能忍受失去她,怎麼能……
他將滿腔的依戀全數傾注在這個吻上,他輕輕輾轉、廝磨她的唇,他的吻小心翼翼的,流連在她唇上……緩緩的品嚐著。
他們的吻裡有淚水的味道。
甜蜜中帶點鹹澀,像兩人不忍分離的情緒……
直到娃兒忍不住抽噎出聲,一陣苦澀似要強湧出他的喉頭——
「該死的!」傅炎落淚了,心底那份強烈的悲傷幾乎要侵蝕了他的心。
娃兒淚眼迷濛的望著他,明明捨不下,卻又必須割捨,她幾乎是麻木的抽回雙手,每抽離一寸,她的心就像被割了一刀——
「娃兒——」傅炎試圖握回她的手,卻徒勞無功。
「回去吧——」她的身子逐漸往後退,聲音飄緲的像要散去的空氣。「不要再來看我了!已經夠了,忘了我吧!就當我不曾存在……」
忘了?不曾存在?
這怎麼可能?他對她的愛如此深、如此重,要他忘了她,除非將他的頭剖開、將屬於她的記憶掏空……
「不可能的……」他喃喃低語。
「可以的!」娃兒握緊了雙拳,長長的指甲掐入掌心中。「回去吧!你有你的光明未來,不要因為我而連累了你,你要好好的疼惜、善待靜媛……」她的心好痛,痛得她幾乎要窒息了。
「不,一定有法子的!娃兒,你等著。我一定會救你出來,這輩子除了你,我不會再愛上其他女人。」傅炎悲憤的怒吼著,一拳重重地擊在欄杆上,旋即轉身飛奔而去。
娃兒呆立在原地——
「傅炎……」她低喊著,身子軟軟的滑落在地。
另一方面——
傅炎像一陣龍捲風似的,瞬間掃出了宗人府,連四阿哥宣儒在後頭追著,他也彷彿沒有聽到,整個人發了瘋似的奔往北京城。
如果我走了,你會思念我多久?一天、一個月、一年……
傅炎的腦海中不停迴盪著娃兒的話語。
「讓開!讓開——」
他像發狂了似的往前直奔,北京城街上的人民見狀紛紛閃避。
他雙眸佈滿怵目驚心的血絲,看見前方有一匹駿馬,他立刻躍了上去。
「喂!那是我的馬,喂——」
「駕!」傅炎騎著馬,轉眼間奔出熱鬧的市街,揚長而去,完全不顧身後拚命追趕的馬的主人。
娃兒,他不會放棄的,他絕不會放棄的!
「駕!」傅炎扯動著韁繩,腳踢著馬腹。快,再快一點。
我真的好愛你,我好高興我愛上了你……
娃兒的傾訴猶在他耳際。
皇宮城門在望,兩名守衛一見來人,立刻駕起長矛,「來者何人?」
傅炎俐落的躍下馬,雙手一揖——
「煩請兩位官爺通報,傅炎求見皇上。」
???
子夜九王府
「你說什麼?他還跪在養心殿外?!」靜媛發出尖銳的怒吼,絞扭著手上的帕子,秀氣的臉蛋瞬間變成苦瓜似的。
「是呀!聽宮裡的翠娥姐說——」貼身女婢將打聽來的消息詳細地轉述給靜媛聽。「炎貝勒已經跪在那兒兩天兩夜了,不只沒吃飯,連一滴水都沒喝呢,今兒個下了場雨,他全身都濕透了。皇上要太監公公傳話請他回傅王府,但炎貝勒倔得像頭驢子,堅持皇上要是不收回成命,他便長跪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