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該!誰叫你瞧不起我。
慕紫纓向來以脾氣好而著稱,但這名男子居然惹得她肝火上升,算他有本事。
但轉念一想,慕紫纓不禁驚訝的低嚷著:「哎呀!我幹嘛扎他穴道讓他昏睡,他沒事了我應該趕他走才是,現在怎麼辦?」
她皺著一張絕美的臉蛋,千想萬想都想不到一條好計策,時間就在她的指縫中溜過,轉眼,已是五更天,天色大亮,遠處傳來雞啼聲。
「糟了!」她從椅子上彈起來。「我與儀儀、嫻嫻約好要去探望那位生病的大嫂,現在天已亮了,要是她們進來發現有一男子在我房裡,我就是跳進黃河也說不清了,怎麼辦?」
她也來不及想那麼多了,於是將買好的藥材分成三份包好,送到嫻嫻房裡,並佯稱自個兒身子不舒服,今日要待在房中休息。
所幸嫻嫻並無起疑,她這才回到房中,落上了鎖。當她的目光落在床上,瞧見那名男子光著上身不甚雅觀,於是,她取過床上的毯子替他蓋上。
瞧他的睡容就像個大男孩一般,不過口氣很輕蔑,她不由得十分惱火。
「我爹爹說,若有求於人,態度語氣上都要謙遜一點。怎麼我好心要幫你,你卻不屑一顧,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你能成功保住一條小命,我的金針可是功不可沒,你到底還是欠我一條人情。你不想理會,我卻偏要你記得,一輩子也忘不掉!」
她左思右想,喃喃自語道:「若是古靈精怪的儀儀會怎麼做呢?啊!儀儀一定會在此人身上留一個記號,教他想忘也忘不了!」
幕紫纓興奮的差點拍手叫好,但一道題解了,另一道題又浮上來——什麼記號才能讓他忘不掉呢?
她敲破腦袋也想不出來,倏地,眼光飄上一旁的金針,她想起他光裸的上半身,一條妙計猛然鑽出腦袋。
慕紫纓的針線功夫堪稱一巧。於是,她以金針在他左腳上刺了一朵栩栩如生的櫻花。
「叫你一輩子記得我對你的大恩惠。」
刺好後,她已累極,但房中有一男人讓她不敢上榻而眠,只好伏案而睡。
但她萬萬想不到,一覺醒來後,那名男子早巳行蹤杳然,那條薄毯已移至她身上,桌上留有一枚燕子型煙火及一張短箋,上頭寫著:
「承蒙相救,感激不盡,危急之際,煙火升空,必來相救。」
紅尾燕
看著上頭飛舞的字跡,慕紫纓這才發覺,這名男子是文武雙全哪!
不知不覺中,她早已將一顆心許給了他。
***
洛陽慕府
「小姐!小姐!你聽到了沒?」小春在慕紫纓耳畔大聲叫喚著。
慕紫纓「啊!」了一聲,回過神來,這才發現自己在練房中,手上拿著針線,前頭擺著一幅未繡完的百櫻圖。
「你叫了很久嗎?」
「是啊!小姐。」小春拿下她手中的針線擱在一旁,口氣略有怨懟。「奴婢叫你十來聲了,你都沒聽見,不知在想什麼,一會兒皺眉一會兒笑的。」
「啊!」
慕紫纓有些悵然的吁口氣。不知不覺,她又沉浸於那一段回憶。
小春替她攏了攏長髮,道。「小姐,這半年多來你是怎麼了?你有什麼心事嗎?」
小春是她的貼身女婢,六歲進慕府便隨侍在她身旁,對於慕紫纓的喜怒哀樂自是瞭解,只是沒聰明到可以猜出主子心裡頭在想些什麼。
「沒有。」慕紫纓不打算把這件事說出來,這可是個秘密。
「沒有才怪!一幅百櫻圖繡了三天還沒繡完,若是以前,小姐不消一天的光景便好了!對了,小姐,你上頭繡的那兩隻鳥叫什麼?好可愛!
「那叫白文鳥,向來是一對一對的,若是一隻不幸死了,另一隻也不會獨活!」慕紫纓細細撫摸繡布上的兩隻小鳥兒,心裡浮現出皇甫少華的俊容來。
「真的啊?小姐,你的手真巧,這兩隻鳥兒看來便是一副鶼鰈情深的模樣耶!」小春連連誇獎。
「是嗎?」慕紫纓不免自問,莫非自己希望將來能和皇甫少華共結連理,以至於下意識繡出這一幅圖來?算了,多想無益,她轉頭問道:「小春,你來找我有事嗎?」
經慕紫纓這一提醒,小春差點跳了起來。
「糟啦!小姐,我忘了。」
「忘了什麼?」
「老爺請你到『雲柔』藥園去。」
瞧小春哭喪著臉的模樣,慕紫纓不免覺得好笑。「怕什麼?若爹問我為何來得遲了,我便會告訴他老人家,我非得繡完那兩隻鳥才罷手,所以才姍姍來遲。爹不會罰到你身上去的,傻瓜。」
她輕捏小春的鼻頭後,身形飄然而去。
「小姐,你真好。」小春忘情的嚷著,緊緊跟在慕紫纓身後。
洛陽有三神——即為「師神」藺少秉,「武神」衛剛及「醫神」慕天耀。慕天耀還是洛陽的醫學博士,九鉞之法乃為他所獨創。但他個性怪,行事準則全依自己的喜怒哀樂,不教世俗道德規範所束縛。只要他稍一看不順眼,便會大發雷霆,所以府中的奴僕皆和他保持安全距離,以策安全。
慕府宅第後有一雲柔藥園,裡頭種的全是一些不易栽培的珍貴藥材,而雲柔藥園乃取自其愛妻之名。慕夫人是個知書達禮的官宦之後,喜研佛法,所以近年來全居在後山一小佛寺內,大多足不出戶。
慕天耀是個道地的藥癡,幾天整天都耗在這藥園。從來,也只有他的寶貝女兒願意花上一天的時閒坐在藥園裡,聽他分析各種藥的藥性。所以,慕天耀便將畢生所學,盡數教給自己的女兒——慕紫纓。
慕紫纓一踏進藥園,便看見慕天耀專心的注視著盆中新種的藥草。
想來爹爹又發現一味新藥了。慕紫纓暗忖著。「爹爹,這是什麼藥?」
踱到慕天耀身旁,她這才瞧見這幾株藥草長得細長,花小巧而可愛。
「啊!」慕天耀撫著灰白的鬍鬚,思量了一會,不答反問道:「纓兒,你瞧這藥草可有稀奇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