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儀。娘問你。前五日,子雲同你逛廟會,是否曾救了一名金姑娘?」衛夫人打心底認定藺少儀是衛子雲的准媳婦,從一年前訂下婚事後,對藺少儀的稱呼全改了,「娘、少儀,」的喊得好不開心。
藺少儀仔細想著,終於在腦子即將遺落的角落裡找到這一檔事。
「沒錯。」她點點頭。
「他呀——衛夫人的蓮花指指向金員外,口氣不太友善。」就是那名金姑娘的爺爺,說什麼今兒個是來替孫女兒提親的。「遂又不屑道:」我看是逼婚還差不多。「
「是、是的。」金員外打蛇隨棍上,趕緊擺出哈巴狗討好的嘴臉。「我那寶貝孫女,自從見過衛公子之後,一顆心全繫在衛公子身上了。這五天來,不吃、不喝,成夫哀聲歎氣,後來經由小扣子口中得知,她愛上衛公子了,但礙於……總之,希望藺姑娘成全。」
「成全?成全什麼?」藺少儀更是不解。
林媒婆趕緊接口。「哎喲!藺姑娘,你就甭裝傻了,再說,這金姑娘可是好相處得很,有她陪你做姊妹,一同伺候衛公子不是挺好的嗎?與其往後衛公子再納妾,不如現在早早決定。」
瞧林婆的態度和眼神,藺少儀覺得很不舒服。
她負氣道:「今日我真是認清古時的諺語,有道是人口一張嘴,道儘是是非。今日林媒婆所言,不免有些穿鑿附會之意。我與衛子雲尚未成親,你如何能知往後發生之事?或許你是說者無心,但我聽了可是非常不快,這擺明了你認為我是平庸女子,留不住丈夫的心,需要替他納側室來證明自己的寬宏大量——」
「抱歉!你算盤打錯了。我沒這等偉大的胸襟,對自己也是自信滿滿的。再說,咱們在這兒說得天花亂墜又有何用?別忘了,我未入門,尚不是衛子雲正式的妻子,無權替他做任何決定。」
藺少儀氣極了,一番大道理倏地傾盆而出。她從容不迫的神采教金員外及林媒婆看得一愣一愣,加上沒讀書的關係,她的一番話能聽懂三成便要偷笑了。
不愧是師神藺少秉的寶貝女兒,一番話就可以讓這兩個不要臉的人閉上嘴!衛夫人真是愈來愈欣賞這准媳婦了。想她方才不管如何擺出厭惡的態度來,金員外和林媒婆硬是厚著臉皮忤在那兒,不理會她的暗示,兀自攀關係攀得盡興。
現在,撞到大石頭了吧!把簡少儀找來,確賣是一招高招,妙哉!
「是呀!少儀的意思便是我的意思,你們聽明白了吧!」衛夫人優雅的拿起鐵觀音契上一口。現在,她終於可以耳根子清靜、清靜。
怕讓人識出他們才流學淺,金員外和林媒婆只得點頭、尷尬的笑著。
「可是,不知衛公子意下如何?」林媒婆不死心,猶作垂死掙扎,一邊暗暗看著藺少儀,深怕她再說出什麼深奧難懂的大道理來。
「放心,我已派人去他來了。」衛夫人對這大兒子可是瞭解得很,他的心中除了藺少儀之外,再也容不下其他人了。
一會兒,衛子雲來到正廳,瞭解前因後果,便婉拒道:
「多謝金員外的抬愛。不過,衛某無心再納側室,多謝了!」
「金姑娘,你家中很窮嗎?否則,怎會給你取『金銀來』這名字?」她最好奇的便是這樁事了。真是奇了,她以往只聽過「旺、財、錢……」等字蜚的,像「金銀來」取得這麼齊的,她還是第一次聽到。
「這……」金瀅萊一愣,隨即一張粉白的臉蛋漲成豬肝色,心中惱極了。她原以為藺少儀接下會問:那色賊為何擄走你?她便可在這偉岸的衛公子面前哭訴自己是如何的孤單、嬌伶,需要人呵護、疼愛。可惜,沒能讓她發揮。
不待她回答,人群中湧出兩名丫頭及三、四名拿著棒棍的家丁。
眼見幫手來了,金瀅萊露出釋懷的笑容。
「表小姐,你沒事吧!這色賊真是可惡極了,竟敢綁走你這麼艷冠群芳、珠圓玉潤的美人下毒手,真是豬狗不如!」小扣子一番話像連珠炮的射出來,捉著金瀅萊手臂上下察看著,「還好。幸虧表小姐沒事,否則,洛陽城裡的公子哥兒全會捧著一顆裂的心去跳長江啦!」
厲害!真是厲害!藺少儀真要為小扣子鼓掌叫好,她自小讀聖賢書讀了十八年,尚不知道這幾句成語可以這等誇法。改日,她會同爹爹向小扣子討教、討教。
衛子雲一眼便瞄出她心底想啥,便低語道:「你給我安分一點。」
什麼嘛!她什麼時候不安分了?她嘟著嘴,撇過頭不再理他,想找找看有沒有別的好玩的。 「小扣於,話多了。」金瀅萊笑得嫵媚極了,落落大方的介紹。「見過衛子雲衛公子,就是他見義勇為,不顧自身的安全救了我的。」
畢竟是主僕,小扣子立刻便曉得小姐心儀這衛子雲公子,急著製造機會。
「原來是衛公子救了小姐,想來衛公子與小姐真是有緣極了,不知衛公子是否願意賞個光,同小姐回金員外府中,相信金老爺會好好的感謝衛公子的。
金瀅萊笑靨如花,但衛子雲想也不想便婉拒了。
「感謝姑娘的好意,衛某還有事未辦,不叨擾了。」藺少儀未玩得盡興。如果現在拉她離開,她定會氣得兩個月不理他,他可不想虐待自己。
再說,宴無好宴,他不想無端替自己惹來禍水。
金瀅萊急得向小扣子猛使眼色。
小扣子急忙改口道:「怎麼?小姐,你不舒服……。啊!都是奴婢該死,居然忘了你早、午膳未食,這樣會餓壞身子的,難怪看起來虛軟無力。這樣吧!咱們現在上『雲月酒樓』用膳去,那兒的黃魚可鮮呢!」
金瀅萊又換上一張臉,笑吟吟地道。「衛公子,咱們不妨一道去吧!一塊吃點茶點,算奴家向衛公子答謝救命之思。你不賞臉,便是瞧不起瀅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