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前的他,聽到這句話會欣喜若狂,並跳起來抱著桔梗狂吻十分鐘,但此刻的他早已褪去年少輕狂的外衣,行事內斂沉穩。
他微一頷首笑道:『多謝伯父的賞識。』
伊集院槐皺眉。『這話聽起來一點也不誠懇。』
『哦!是嗎?』井塚徹深情的望著仍不知所措的桔梗。『如果上帝可以讓我選擇,我寧願要小桔恢復正常。』
伊集院槐神情一斂,笑容頓時隱去,恢復一貫冷漠的神采。
『看來,我錯看你了!』
井塚徹一怔,這話是什麼意思?
『你連這一點自信心也沒有嗎?』伊集院槐責備的口吻道:『桔梗可以為了你連性命都不要了,你竟然沒有把握可以讓桔梗清醒過來?』
這話如當頭棒喝,將他的迷憫敲醒了!
『是啊!我錯了。』許久不見的自信笑容又重回到他的臉上。『多謝伯父的教誨。』
他對桔梗的愛是無人能及的!既然桔梗可以愛他愛到忘了一切,那麼,他的愛勢必也能喚回迷失的她!
『明白了?』
『明白了。』
『這才對!』伊集院槐這才又露出笑容。他起身來到桔梗面前跪坐著,探出一隻大掌輕撫著桔梗的臉龐,『孩子,你就留在你最愛的人的身邊吧!爸爸覺得很抱歉,做了許多決定傷害了你。』
井塚徹動容的看著叱宅商場的龍頭大老此刻正以一個父親的身份,展現出他不讓人輕易察覺到慈愛的那一面。
桔梗眨了眨眼,望著眼前的老者。
『所有愛你的人都在家裡等著你,你不要忘了一定要記得回來!』他臉上帶著慈愛的笑,但聲音已微微的哽咽。『爸爸也在等你,你一向是最聽話的女兒,爸爸不應該再要求你了,可是,這是最後一次,請你清醒過來,回家吧!』
就在此時,原本對任何人都懷著一份畏懼的桔梗突然放開了井塚徹的手,張開雙臂,輕輕抱住了伊集院槐那蒼老又疲憊的身子。
『孩子……』
井塚徹心底也有許多感觸。
『小子!』
他聽見伊集院槐明明已哽咽,卻故作強硬的叫喚著他,他連忙應聲:『是,伯父。』
『記住!要把我的寶貝女兒帶回來,我要看見清醒而且快快樂樂的她!』
『是!』
這是一種承諾,也是男人間的約定!
第十章
『啊』』』桔梗張大嘴,心滿意足的咬下一大匙的水果優酪布丁。
『啊』』我也要。』
坐在一旁的理惠也如法炮製,張大了她那張櫻桃小嘴,靜待她最聽話的丈夫的服侍。
每個人的眼睛都瞪得出奇大的望著他。
『這……』太、太、太丟臉了吧!吉步健只感覺到萬分尷尬,但隨即接到太座女皇丟來的一記必殺目光,立刻趕緊將手中的甜蝦壽司乖乖地奉送到她的嘴裡。
『啊……好好吃喔!』理惠誇張的做出一副心滿意足的表情。
一旁的人,幸子、小莞這對母女很有默契的偷偷掩嘴笑著。這一笑,讓萬分尷尬的吉步健一張臉紅到脖子。
『理……理惠,這樣太、太丟臉了啦!』他小聲的咕噥著。
『死阿健,哪裡丟臉?』她纖纖素手遙遙一指。『你看,人家學長是那麼寶貝桔梗、照顧桔梗,你只不過是餵我吃口壽司,就像要了你的命一樣。』
唉!平平一樣都是東大出身的,怎麼會差這麼多咧?
那廂,井塚徹彷彿沒聽到這邊的騷動,又拿起一碗茶碗蒸,用低沉輕柔的語氣哄著桔梗再吃多一點。
『這……不能這樣說呀!』吉步健極小聲的抗議。學長從以前就是那副死德行,最愛把肉麻當有趣,說過的甜言蜜語可能比他吃過的鹽還多耶!這怎麼比嘛!
『阿健,多學著點。』井塚徹漫不經心的低喃一句,存心陷吉步健入萬劫不復的深淵!
吉步健彷彿背後遭人桶了一刀,而且是他這輩子最崇拜、最佩服的人,頓時,他的一張臉扭曲得很可笑。
『聽、到、沒?』理惠得意的漾出一抹甜蜜蜜的笑容,愛嬌的喚著,『老公,人家還要吃燉蘿蔔。』
那聲音簡直嗲到讓人酥到骨子裡頭去。
『好好好!』吉步健渾身不自在的來了一塊餵她。
他那副如臨大敵的戒慎神情,讓全場所有的人再也忍不住的捧著肚子爆笑出聲。
理惠神色一凜,輕哼著奪回吉步健手上的佳餚。『看你那是什麼死樣子,算了!我自己吃還快樂一點。』她咬了一大口蘿蔔洩恨。
吉步健不安的吞了口口水,覺得自己就是理惠口中那塊『待宰的小恙羊』。
『學長啊!』用咬的不夠,理惠乾脆用筷子戳著碟中的蘿蔔,滿是哀怨的道:『麻煩你要回東京時,把這個不受教的蠢蛋也帶回去好嗎?等你調教好了,再送回來給我,唉……我真是個可憐的黃臉婆。』最後,還發出一聲哀怨的歎息。
吉步健如座針氈,理惠碟中的破碎殘屍,好像就是在預告他的下場。
『理惠,你就大人有大量,別和阿健計較了。』井塚徹笑說。
『好吧!』理惠睨了可憐的丈夫一眼,巧笑倩兮的應了一聲,打算暫時先放過他。
一場好笑的鬧劇宣告結束,大夥兒終於能靜下心來吃飯。
『對了,阿徹哥哥,你真的要回東京去了嗎?』突然,小莞問出心中的問題。
席間歡愉 氣氛突然變得嚴肅起來。
『是呀!很多事都在等我回去處埋。』井塚徹微微笑答,卻怎麼也掩不住眼裡的失望。
他不自覺的凝視著桔梗,她正專心的吃著蟹夾裡的肉,一感覺到徹的注視,她回給他一個甜蜜的微笑。
而這笑容,最讓井塚徹感到心痛。
一個月了!日子已經過了漫長的一個月,桔梗依舊想不起過往雲煙。她依舊喜歡微笑,卻怎麼都不肯開口說話,彷彿她將自己封閉在另一個空間裡,不論他如何的呼喚,她都不肯踏出一步!
她和他之間彷彿有一道透明而厚實的圍牆,他找不到入口,而她,在另一頭迷失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