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不說話,項君傑識相地自動閉上嘴巴,他很清楚他的沉默代表什麼。這傢伙作畫時的脾氣怪得很,惜言如金,要是有哪只不怕死的麻雀敢在他耳邊嘰嘰喳喳不停,小心被烘烤成「鳥仔巴」。
能進來他的畫室已是一大壯舉了,要是自己再那麼不識相的惹惱他,不出幾分鐘就會被翻臉不認人的他踢出畫室,與其被趕出去,不如在這裡欣賞他的畫。
環顧這畫室的牆上,僅掛著十多幅畫,卻都是上乘之作,畫的全是他的初戀情人。但誇張的是,他們竟只有一面之緣,段維凡就對一個十歲的女孩一見鍾情。
除了牆上的畫外,連擺在櫃子裡沒有加框的畫也全是她,只要是畫,就都是她,而每一幅畫皆栩栩如生,彷彿畫中人就站在眼前,可見作畫的人是多麼地用心,投注多少的感情在裡頭。
據段維凡說,這是她八年前的模樣,照這樣推算下來,那她現在應該快二十歲了吧!八年前的模樣就已是個小美人了,不難想像八年後的今日,必定擁有傾國傾城之姿,國色天香之貌。如果世上真有這樣的絕色佳人,那麼他一定要……
「不許你動她的歪腦筋。」不知何時,段維凡已坐在沙發上,喝著香醇的奶茶,兩眼警告地瞅著他看,與剛才作畫時完全是兩個樣。
「老兄,連你都不知道她在何方,我怎麼可能動她的歪腦筋呢。」項君傑咧嘴一笑,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
他是不知道她在哪裡,不過她身上帶有他的信物,當時的他已是十六歲的少年,卻對一個十歲的女孩萌生愛苗,直到現在,他仍忘不了那一天。
「我還不知道你在打什麼如意算盤嗎?沒有一個美女能躲得過你的辣手摧花。」段維凡開玩笑地道。
「冤枉啊!我可是個專心如一的男人,每段戀愛我都很認真耶。」他抗議。
以項君傑先天優渥的條件,英俊的臉孔,結實的身材,再加上珠寶業的高收入,的確很有本錢吸引一堆想攀上枝頭做鳳凰的麻雀。而他又天生愛美女,自是樂得流連花叢中,幸好他很有原則,一次只交個女朋友,每場戀愛都談得相當認真,但是……
「你的認真來得快,去得也快。」段維凡知道他對女朋友的新鮮感一過,就是分手的時刻,就算他再認真也是枉然,這是他的一大缺點,談了N場戀愛下來,還是沒有女人可以永遠留住他的心。
「那當然砮。天底下的美女多得是,都在排隊等我認真,我要是對一個美女認真太久,其他的美女不是會等得很辛苦嗎?」一抹邪氣浮上項君傑的臉,讓人無法洞悉他的想法。
「你最近一次認真多久啊?」段維凡替他倒了杯茶。
「十五天吧!上個月剛分手。」項君傑的眼裡並無任何失戀的悲傷,好像談論的是別人的事。
「不錯嘛,你忍了將近一個月沒碰女人。」段維凡訕笑,為他禁慾將近一個月而鼓掌叫好。
「總比你這副滿臉鬍子、披頭散髮的鬼樣,讓女人不敢接近來得好吧。」項君傑反笑他。
段維凡這「鬼樣」的確滿駭人的,一頭及肩的長髮,蓬亂的鬍子佔據他臉部的二分之一,根本看不出他的真面目,倒是有幾分頹廢畫家的感覺。
而段維凡就是不希望女人接近他,因為她們圖的全是未來伍德家公爵夫人的頭銜,而他該死的正是繼任者。即使他裝扮得外貌不揚,還是有很多女人想盡辦法要接近他,他才會躲到伍德莊園來一個人過逍遙日子,只是這種日子為時已不久了。
「我是怕萬一我恢復了真面目,你就得靠邊站。所以,身為好朋友,我是多麼的為你著想啊。」段維凡貶低著好友。
「我看是你見不得人吧,怕你那張『真面目』半夜會嚇到鬼!」項君傑毫不客氣地損回去。
不過,他確實很好奇,段維凡到底長什麼模樣,因為他三年前認識他時,他就已經是這個模樣了。
「總比某人走在路上常常被誤以為是女人來得強吧。」段維凡說到了項君傑的大忌,他最痛恨人家說他像女人,凡是犯他大忌的人,通常下場都滿慘的。
不過也不能怪人家認錯,項君傑的背影的確很像女人,尤其是那一頭飄逸的長髮,不知羨煞多少女人。
「你是不想拿『貨』了嗎?」項君傑瞇著眼看向他。
「開個玩笑,何必太認真呢。呵呵!」段維凡連忙安撫他的怒氣,他生起氣來怪恐怖的。
「誰剛剛說我像女人啊?」
「誰?」裝傻人人都會。
「你這小子,還裝!」
項君傑一拳打過去,好在段維凡躲得快,否則這下他的肩膀就遭殃了,不過,奶茶還是灑了他一身。
「哇!你還真打耶!我的奶茶全灑出來了。」
「否則你以為我會手下留情啊!」看到好友得到報應,項君傑就不再計較。
「虧你還是我的好朋友。」段維凡白了他一眼,而項君傑只是報以笑容。
「我下個月要去台灣。」
「去台灣?做什麼?」段維凡一面清理著剛剛灑出來的奶茶,一面好奇的問道。
「去做生意啊!否則你以為我像你那麼好命啊,產業有人幫你管理,錢有人幫你算,你只要安心在家當少爺。」項君傑語帶挖苦。
「是公爵。」段維凡糾正他,隨即又問:「那你美國的生意怎麼辦?」
「交給其他員工做砮,我自己去台灣另辟天下。」項君傑信心十足,新的挑戰令他充滿鬥志。
「聽說台灣美女不少。」段維凡意有所指。
「是啊,我知道。」項君傑笑了笑。
「明年二月的慶典記得回來幫我忙。」
「真搞不清楚你是主人還是我是主人,自從認識你之後,每年都要忙著幫你應付一大群女人。」項君傑的語氣中卻沒有不耐煩,反而充滿期待。
「應付女人不正是你的專長嗎?我只不過借用一下你的專長而已。」段維凡說得理所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