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不懂。」她語調冷淡,一字一句皆從齒縫中逼出,「我只知道你用這種辯護手段造成公眾輿論對我的指責,甚至還讓那些小報媒體挖到了我們曾經結婚的過去。」
「我沒告訴他們我們結過婚!」他急躁地解釋,「你也知道英國這些小報記者的能耐,他們就是有辦法挖出你的祖宗十八代!」
「夠了!別說了!」她用冰冷的眼神上住他的徒勞解釋,「你不必對我解釋這些,程庭琛,我知道你恨我,當然會用盡一切手段打擊我。」
「你——」他瞪她,黑眸掠過無數道異彩,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而雙手不覺一鬆,放開了她纖細的肩膀。
「沒關係,你儘管試試,儘管用各種方法報復我、打擊我。」
「你……你以為我不敢嗎?」
「我怎麼敢懷疑?」她冷嗤一聲,「我只是要告訴你,不管你用什麼方法打擊我,我李曼如都不會認輸的。」
「是嗎?」他瞪她,神色陰沉。
「我不會被你擊倒的,程庭琛,你儘管試試。」她亦回瞪他,櫻唇吐露挑戰的言詞。
他面無表情,只是靜靜瞪視她。
「我走了。」她忽地收回與他在空中對峙的眸光,藕臂一推他擋在面前的身子,拾起擱在茶几上的皮包,翩然直奔大門。
「我送你。」他低沉的嗓音追上她。
「不用了。我有車子。」
「你的身子還很虛弱,一個人開車回去危險。」
「我說了不用了!不必你假好心。」她銳聲拒絕,堅定如風的步履不停,一下子便旋出事務所大門。
「我假好心嗎?」他喃喃,瞪著她逐漸淡去的背影。
一口氣奔至停在大樓附近的銀灰色賓士跑車前,李曼如打開皮包,取出鑰匙,很快地開門上車。
銀灰色的跑車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狂飆,馳入依舊漆黑的深夜。
直到車子駛入公寓地下車庫時,她都不曾發現身後一直有一輛深藍色的BMW尾隨著。
深藍色的BMW停靠在附近,耐心地等了數分鐘,當公寓十一樓亮起第一盞燈後,才緩緩離去。
第六章
案情的發展逐漸對麥克。葛林有利。
尤其在程庭琛請出英宇集團的員工,請他坦承當初如何接受李國霖指示對麥克施壓,強迫其出賣土地後,輿論幾乎是一面倒偏向被控告人。
一名小小的農家百姓為了家族榮耀不惜與財大勢大的企業集團對抗——在程庭琛的有意引導下,麥克成了這樣一個既值得人同情,更值得佩服的正義人物。
而英宇集團,自然成了不折不扣的大反派。
當然,憑這樣的說辭就想說服陪審團麥克無罪是有些薄弱的,可程庭琛巧妙地以找不到凶器、無法提出有力的證據控告嫌犯為主,復以案發當晚出現於李麒屋裡的人不只麥克一人為輔,要求陪審團判決此謀殺罪名不成立。
以輿論一面倒的態勢,加上程庭琛本人雄辯滔滔的口才,李曼如估計這樁謀殺案件在下星期的最後開庭,將會得到陪審團的無罪判決。
程庭琛,正一步一步邁向勝利。
而她,卻一日一日更加淒慘——
想著,李曼如嬌容顏色逐漸雪白,兩道黛眉亦緊緊顰起。雖然兩瓣唇依舊倔強地抿著,可眼眸下疲倦的陰影卻顯示了她近日的無奈。
因此一案,英宇集團相關企業的股價不斷下挫,要不是遠在香港的父親替她準備了一筆龐大資金進行護盤動作穩住盤勢,她差點連倫敦英宇建設的代理董事長位置也坐不穩。
可她最擔心的,還不是自己,而是最近仍然臥病在床的父親。
因為近來一連串的打擊,李開平的身體狀況一直不是很好,在專屬醫生的建議下,選擇暫時留在家裡由特別護士照顧,而集團主席的事務,便交由副主席李開雲代理。
父親明明知道目前有人正收購英宇集團股票,意圖掀起派系鬥爭,而且主謀者很有可能就是李開雲,所以對集團事務必須交由堂弟代理感到很不安,內心焦慮的情況下,身體狀況便更加難以恢復,甚至需要特別護士每天為他施打鎮靜劑,幫助其入眠。
父親的身體狀況不佳,表示李曼如肩上必須挑起的擔子更重,可除了日復一日不停地工作,她想不出有什麼辦法盡快解決這次的危機。
天!她覺得好累——
桌上專線電話鈴聲響起,倏地震醒她迷濛的心神。李曼如深呼吸,緩緩抬起話筒。
「薇薇安。李。請問哪一位?」
「薇薇安,是我。」話筒另一端傳來滿蘊關懷的男中音,「你還好嗎?」
「是威廉啊。」李曼如輕吐一口氣,右手揉上眉心,「有什麼事嗎?」
「你這幾天每天都工作到三更半夜吧。」這不是疑問句,是完全的肯定。
「沒辦法。」她微微苦笑,「你也知道英宇集團現在一團亂,很多事情得我親自處理。」
「別累壞了。」威廉輕輕歎息。
「我知道。謝謝你。」
「晚上一起吃個飯吧,我在Rules訂了位子。」他提出邀請。
「晚上?」她一怔,習慣性地開始翻閱起桌上的行事歷,「我傍晚有個會議要主持……」
「那就開完會我去接你。」他迅速接口,不容反駁,「你總要吃飯吧,人不是機器,不能整天工作。」
她搖搖頭,嘴角卻牽起柔媚淺笑。
雖然他言語強硬,可她聽得出他是出自一片關心,在這麼混亂又可怕的日子裡,不論是誰都需要朋友的溫暖關懷。
「OK,你來接我。」她柔柔地答應他,「八點半好嗎?」
「就這樣。」威廉同意,聽得出嗓音含笑,「答應我別太勉強自己,好嗎?」
「遵命,先生。」她半開玩笑,在柔聲道別後輕輕掛下電話,明眸定定地望著電話沉思。
最近,威廉追她追得很勤,天天電話問候,更千方百計約她出去。雖然她因為工作忙碌,很少答應他的約會,可並不表示她感受不到他的熱情與誠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