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擔心,一切有我。」
「你真的有辦法?」
「相信我,我會搞定的——」
「她對你很好。」清冷淡漠的語音拉回程庭琛怔忡不定的心神,他回過頭,李曼如窈窕曼妙的身影映入眼底。
她站在隔開餐廳與客廳的中國式屏風旁,雙手環抱在胸前,凝向他的眸光冰冷,毫無溫度。
「她是對我很好……」
「牛肉湯嗎?」她蓮步輕移,走近餐桌,傾身一嗅,「味道不錯吧?」
「是挺好喝的……」
「有這樣溫柔體貼的女朋友,真不知是你幾輩子修來的福氣。」她評論道,語氣依舊冷淡。
他忍不住蹙眉,「曼如……」
「你不覺得對不起她嗎?」
他默然,不語。
「她對你那麼用心,你卻一直把她當成替代品。」
「我沒當她是替代品……」
「得了吧,程庭琛,你騙不了我!」她截斷他微弱的辯解,冷冷睨他,「若不是因為她的長相跟氣質有幾分像汪夢婷,你會決定跟她交往?」
「我不是……」
「到現在你還忘不了汪夢婷!連交一個女朋友都要找與她神似的——」她頓了頓,射向他的眸光忽地凌厲,「你不覺得這樣欺騙一個女人的感情很卑鄙嗎?」
「李曼如!」極度的慚愧驀地轉成怒火,射向膽敢一再挑釁他的女人,「這關你什麼事?不管我是因為什麼原因決定跟麗西交往,都不關你這個『前妻』的事!還是你真自我中心到以為連一個跟你離了婚的男人,你還有資格過問他的感情生活?」
「我——」李曼如怒視他,半晌,深吸一口氣,「我是沒有資格過問,也不想過問!」她頓了頓,驀地一甩頭,「我先走一步,不打擾你享用女朋友的關愛了。」擲落冰冷而滿蘊諷刺的言語後,她立即旋身,邁開步履就要離去。
程庭琛迅速起身,拽住她的手臂,「不許走!」他陰騖地命令。
她凝足,高傲地回眸,「你憑什麼不許?」
「李麒的案情我們還沒討論出結果……」
「謝謝你的好意。我回去後會派人列出所有當年度獲得金色徽章的主管名單,再請私家偵探進行調查,相信很快便能水落石出,不勞程大律師多加費心。」
「曼如!」他為她充滿譏諷的語氣感到憤怒,「你說話一定要這麼夾槍帶棒的嗎?」
「而你一定要提出這麼侮辱人的要求嗎?」她不甘示弱地反駁,「要我留下來?萬一你的女朋友忽然又出現怎麼辦?為了怕你可愛的女朋友誤會,我李曼如這個『見不得人』的『前妻』是不是就應該再度偷偷摸摸地躲起來?」她高聲質問,幾個加強語氣的字眼顯示了她強烈的怒意。
他一窒,知道方才要李曼如迴避的舉動確實傷了她的自尊,「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是因為——」
「因為什麼?說啊!」
因為不好意思,除了怕李曼如出現在他家會傷麗西的心,他其實更怕自己遭她嘲弄——
他才剛剛對麗西信誓旦旦地宣稱絕不在意他的前妻跟任何人約會,卻在之後立即打電話給曼如,故意破壞她跟威廉的約會。
他不知道是什麼鬼迷了他的心竅讓他做出這麼莫名其妙的事!只知道他的自尊絕對不允許麗西得知這一切,更不可能對曼如坦承他內心的真正想法。
他不能!怎麼也說不出口……
「我瞧不起你,程庭琛。」見他吞吐不語的模樣,李曼如更加怒意盎然,手臂用力一揮甩開了他的,望向他的明眸烈焰逼人。
「你……瞧不起我?」程庭琛怔然,極度的驚愕令他忘了憤怒,也忘了反駁,只怔怔望著李曼如,呼吸急促,而俊容微微黯淡。
「我瞧不起你,因為你沒有膽量面對自己的真心,你明明還愛著汪夢婷,卻拿伊麗莎白。柯林斯當替代品,就像你從前拿我當替代品一樣。」她一字一句,語氣冷然卓絕,「你既不愛她,就不應該欺騙她的感情,不應該對她溫柔、對她好,讓她以為自已是有希望的,讓她一心一意、傻傻地對你獻出滿腔熱情……你——」她一頓,細緻容顏忽青忽白,「不覺得這樣的自己很卑鄙嗎?」
她瞪著他,變化多端的眸子炫人眼目,教他幾乎無法逼視。
「我卑鄙?」他喃喃,彷彿正咀嚼著這番指控意味濃厚的言語。
是的,她是指控著他,雖然她像是口口聲聲為伊麗莎白說話,可其實為的是她自己!她憎恨他,因為他曾經欺騙了她的感情,因為他曹經拿她當失戀的祭品,哀悼自己逝去的戀惰……
他懂不懂?他懂不懂其實她是為自己感到難過,其實是為自己感到激憤?她真正想指控的,是他欺騙了她的感情,他欺騙了她!
可惡……
李曼如心臟一緊,一陣灼熱刺痛眼眸,教她的呼吸驀地細碎起來。她驀地用力甩頭,拚命想甩去突如其來的脆弱感,「說實話吧,庭琛,」再開口時,語音是刻意控制的冰靜,「坦白承認你現在還愛著汪夢婷,說啊!」
他面色一白,「我不……」唇瓣微顫,「我不愛她——」
騙人!
她更加憤恨,全身顫抖,心海翻騰著滔天大浪,「I little thought it thus could be.In days more sad and fair——That earth could have a place for me,and thou no longer there.」她忽地背誦起那首題於汪夢婷相片後的英詩,語調是經過壓抑的平靜。
她念著詩,一面定定地凝視程庭琛,不放過他面容任河一絲變化。
而他面色是比之前更加的蒼白,「你怎麼知道這首詩……」
「我看到了那張你夾在『英詩選集』裡的相片。」她冷冷地回道,「你應該沒忘記自己在汪夢婷的相片背後題了這首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