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唷,看來你還挺有自知之明的嘛。」
廢話!這些話你從大學時代就消遣我至今,叫我不想倒背如流也難,麻煩你換一個新一點的說詞,這種老套的說法早就無法刺傷我了。」
談家的興起的確背負了光復初期人民的血汗,當時的談家祖父是政府的糧官,為了一己之私,背著政府及人民私吞不少糧費,在彙集到一筆可觀的費用後便退出政府轉投商界。
對大家來說,這些都是半明朗化的事實,所以身為談家第三代的談步舉一直以談家的龐大家產為恥.雖說祖父的確耗費心力建立了談家的產業,但是他私吞人民的糧錢卻也是個不爭的事實,所以他厭惡自小生長的富貴環境,總覺得自己的肩上所背負的是對人民的愧疚感。
因此,自小起他便對自己的家產生一種無可言喻的厭惡感,這種厭惡感直至他高中畢業也未能消除,於是為了逃離家財萬貫的家世,他選擇了以留學的方式來達到離家的目的,等到他學成歸國後,便借口打拼事業而從家裡搬了出來,與其他三位好友購下了市郊的土地,建立屬於他們的安居國度。
只是,讓他覺得很憂煩的是那個不到黃河心不死的父親,他已經向父親表明不願意繼承家業的意願,但是,父親似乎一點都不把他的個人意願放在心上,否則也不會在接受雜誌專訪的時候,刻意向媒體放話說想要退休,欲將手中的產業移交到兩位兒子的手中。
這是談步舉極不願見到的情況,但是事情演變至此,他這個身為人子的立場就更該堅定鮮明不可!看來回家會見父親向他表明立場是勢在必行之事了。
「我當然知道這些話不會再動搖你、刺傷你的心了,只是……」婁定數臉掛著一抹邪惡笑意,拿著商業雜誌在他眼前晃動,「我看從伯父接受雜誌專訪開始,你這位大律師的名氣就更加響亮了,現在要請你談律師打場官司,價錢不知道有沒有像股市一樣狂漲啊?」
「阿軍!」談步舉一臉不耐地瞪了他一眼,「閉嘴!」
他的心情已經夠鬱悶了,這些朋友居然還緊抓著他的笑話糗他,令他不禁懷念起個性溫順、細心體貼的庫狄彧,若是他在場的話,這兩個沒義氣的損友才不敢這般放肆的大放厥詞。
「阿步,我是很想閉嘴,但是……」婁定軍咧開了漾著得意笑容的嘴,「但是我的嘴偏偏就是不聽使喚,好不容易可以逮到糗你的好機會,你想我會平白放過嗎?」
談步舉頻頻向他送出白眼,真想找塊破布塞住他的嘴,讓他什麼話也說不出來,「好啊,你儘管說,本少爺不屑待在這兒聽你不斷抨擊我可以了吧?」
他負氣地猛地站起,隨手塞進褲袋中的一顆晶亮耳飾隨著他的站起而掉落於地毯上,婁定軍眼明手快地拾起,看清了飾品的模式後,隨即一臉曖昧地朝談步舉擠眉弄眼。
「阿步——」婁定軍故意拖長聲音,在他眼前晃動著在地毯上拾獲的晶亮耳飾,「這是什麼?該不會是哪個女人送你的訂情之物吧?」
「阿軍。」談步舉面帶微笑地將目光定在他的身上,朝他有禮的伸出手掌,「請把那個東西還給我。」
他客氣有禮的要求卻沒有得到應有的禮貌回應,只見婁定軍像是挖到寶似的湊到費無赫身邊,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地研究起那只耳飾來,看著這樣的場面,談步舉只覺得自己所隱忍的脾火已瀕臨爆發的邊界。
婁定軍發覺到他的短暫沉默,也瞥見他的濃重不悅之情,遂將拾起的耳飾交還,「阿步,這個還你。」
談步舉一接過便隱隱地握在掌中,原來緊糾的眉宇霎時鬆開,顯露出一副鬆口氣的神情,叫婁定軍感到詫異地睜大眼。
「阿步,說句認真的話,這該不會真的是哪個女人送你的訂情之物吧?」他試探性地詢問。
很難得會在一向瀟灑不羈的好友臉上見到這種如釋重負的神情,他總是以明朗的笑容、幽默的言詞來遮掩自己真正的個性,實際上的他可是個不輕易將感情外露的神秘傢伙。
談步舉握緊手中的耳飾,這是那天他在床上所拾獲的,樣式簡單明瞭,一條細長的線底懸掛著一顆形似水滴的精巧墜飾,任誰見了都知道這是女子所戴的耳環。
「當然不是。」他輕聲回答,可是心上卻產生一股異樣的情緒,使得他再一次憶起那名來去匆匆的美麗佳人,自那一夜別後,她就像在人間蒸發了一般,尋不到蹤影。
當初,他沒料到會在後花園發現一個掉落於凡塵的纖麗仙子,更沒想到風華出色的佳人竟喝得醉醺醺,但是那一夜她低聲傾訴的哀情話語仍蕩漾於他的腦海,她那淒楚迷離的美顏仍停駐於他的心上。
他不知道這是什麼樣的一種情緒,她的出現是那麼不經意,卻不可否認地激發出他對她的莫大興趣,自那天在床上發現到這個小巧耳飾後,他便像著了魔一般地帶在身上,細心保護的程度猶如在對待情人一般。
談步舉面露一絲苦笑,這些天他的反常情緒確實超出自己的想像,沒想到僅只一夜情的女子也能如此挑動他的情緒。
故意忽略婁定軍眼中探詢的眸光,他慢條斯理地旋轉過身踏上上樓的階梯,「我不留在這兒聽你們的臭嘴說的渾話了,我要回房休息。」
看著談步舉踩著優雅的步伐上樓至轉角消失後,婁定軍這才瞥過頭望向一臉冷淡的費無赫,「喂,損友,你對這件事有什麼看法啊?」
費無赫只是淡淡地掀唇一笑,寡言的他雖然不擅長說些貼心的關切話語,但是剛才談步舉眼中所浮出的複雜情潮,他可是瞧得一清二楚,目光對上婁定軍探究的眸光,他輕吐一個發人省思的答案,「阿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