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呢?季陽將電視音量稍稍加大,好聽得更清楚些。
「據瞭解,台灣醫學界將發起連名請願,請他留在台灣為國家繼續盡力……」
繼續留在台灣?意思是……
「知道為什麼他要這樣做嗎?」趙宗禹的聲音又從話筒中傳來,似乎感覺到她的疑問。
「為什麼?」
「聽說他要回美國醫學院教書。」
「他要回美國?」答案真的如季陽所料。
「季陽,我想你得找他好好談一談,我總覺得他的離開跟你有關係。」
「我?」會嗎?杜承侯這震驚全國的舉動會跟她有關?那束桔梗……季陽的視線忍不住又轉向桌上那道紫色倩影。
「想想他為什麼回來,就知道他為什麼要離開。」趙宗禹感慨地說出心底的猜測。若他猜得沒錯,杜承侯這一走,可能不會再回來,而季陽,將又再失去一次。
季陽像洩氣的皮球一樣癱在皮椅上,夢境裡那股椎心的痛再次瀰漫全身。
他真的是為她而走嗎?因為她的失憶、她的不信任?
第九章
椹越不知道他應該感到驕傲還是感到不幸,一個全世界都在找的人,現在卻大刺刺地坐在他的畫室中,對著窗景發呆。
五分鐘前,杜承侯以三分之一主人的身份趕走所有店裡的客人,又以君臨天下之勢命令他今晚歇業一天。
這什麼跟什麼!有這樣的朋友到底是幸或不幸?三天兩頭要他關門別做生意,要不是這畫室只是他的嗜好之一,他早就去喝西北風了。
天底下怎麼會有這種不知民間疾苦的男人!
現在他終於知道為什麼魏罄這些日子會一提到杜承侯就氣得牙癢癢的,任何一個工作狂被別人這樣搗亂工作、破壞生意,都會想做掉對方,才不管是不是歃血為盟的好兄弟。
「真的要走嗎?」遞給杜承侯一瓶啤酒,椹越乾脆陪他席地而坐。新聞報道說錯了一點,這傢伙並不是拿得起放得下、生性豁達的人,而根本就是個縮頭烏龜!
「嗯!」拉開啤酒拉環,杜承侯仰頭一灌,那種喝法不算豪邁,倒像酒鬼。
「放棄了?真的放棄了?」早提醒他別玩再續前緣的遊戲偏不聽,瞧!今天又被捅刀了。
大人物沒理會他的好心搭訕,繼續灌著啤酒,那神情窩囊到了極點,真是越看越不爽!
「懦夫!」椹越不屑地從鼻孔噴出兩個字,跟魏磬一樣沒辦法忍受杜承侯這種有損男性尊嚴的行為。
愛就愛!不愛就不愛,哪來這麼多苦悶!無聊。
杜承侯終於有反應了,因為椹越嗤鼻的嘲諷。
「我沒心情聽人批評我,少來煩我!」他可以忍受季陽踐踏自尊,卻無法忍受其它人的批評,這小子最好識時務點。
「喂!搞清楚,誰煩誰啊?我好好在這裡修身養性,是你跑來煩我的耶!」椹越當然要抗議。哼!這傢伙乞丐趕廟公,還神氣十足。
「那好,你可以到別處修身養性去了,我想靜一靜。」
「趕我?好!也不用你趕,我早就想走,看見你這個懦夫德行,心裡就有氣,假如我是你,就把那個女人抓過來吻個她三天三夜,再問她到底愛不愛我,如果答案不中聽,那麼OK,拜拜,大家各奔前途,互不干擾,幹嗎要像你過得這麼沒種……」
「走開!」杜承侯惱怒地狠蹬他一眼。他跟季陽那分感情沒人能懂,他不需要別人來告訴他怎麼做。
他真不明白,難道這陣子他的感覺錯了嗎?季陽根本不是愛他,只是玩場偷情遊戲,在未婚夫與另一個男人身上尋求刺激?
不會的!季陽不是這樣的女人,因為他感覺得到每回在他懷裡那纖細身軀的熱情,就跟八年前一樣。
那她為什麼要回趙宗禹身邊?為什麼?為什麼--
他又猛灌一口啤酒,希望借由酒精的衝擊得到答案。
「好了,別喝了,走就走,懶得理你!」
椹越當真甩頭就走。遇到這種陷在死胡同的頑固小子,惟一的方法就是別理他,最好讓他醉死,明天再來「收屍」。
就這樣,向來寧靜的「天影」又恢復特有的寧靜,杜承侯繼續灌著第五罐啤酒。或許真的醉死也好,比被那個蠢女人氣死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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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門口那塊「今晚暫停營業」的牌子時,季陽直覺告訴自己來對了。
杜承侯應該在裡面!
搞不懂自己為什麼會來這裡,只知道當電視新聞一直重複猜測杜承侯的去向時,她第一個反應就是驅車上陽明山。
趙宗禹最後那一句「他為什麼回來,就知道他為什麼會離開」一直盤旋在她腦海中,因為如果季愷說得對,杜承侯是為她而回來,那趙宗禹的假設就可能成立。
只是,杜承侯為什麼要走?是因為宗禹?還是因為她的拒絕?
唉!為什麼宗禹跟季愷這兩個旁觀者,能將他們這段感情看得這麼透徹,偏偏她卻看不出來?
她必須聽到他親口說明,這場愛情故事中她到底是主角還是配角……而那些狀似激情的纏綿,到底是復仇的懲罰?還是真情流露?
推開門的鈴聲引起屋裡的人抬起頭,立即的,她見到杜承侯臉上毫不掩飾的驚訝。
「你來做什麼?」乍見的驚奇沒有影響杜承侯慣有的冷靜,閃過眼中的光彩一下子又沒人冷漠中。
「我想知道你為什麼要離開台灣。」懷著一顆忐忑不安的心,她還是膽怯面對他的答案。
「累了。」很簡單的答案,卻飽含濃濃悲涼。
季陽被他蕭瑟的背影弄得有些心痛。該是意氣風發的他,是什麼原因讓他淪落至此?是因為她嗎?真的是她讓他決定放棄一切遠走他鄉?
深吸一口氣,季陽勇敢地向前一步。今晚她要全部的答案。
「中午你去找過我?」
他沒有說話,還是一副冷冷的模樣。